江南的冬季很少下雪,今年好像是个例外,昨夜降了一场雪,整个江南大地,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朱永炆睡醒后,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有所感:人心要是像白雪一样纯洁多好,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贪婪,没有邪恶,没有争斗,没有杀戮。。。遭遇了一场绑架,他深深感觉到了衢州大案背后的复杂和凶险,似乎也看到了害死李大人那个幕后真凶模糊的影子,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个真凶完全暴露出来。。。
刘四拿来衣服给朱永炆披上:
“殿下,还早呢,您怎么不多睡一会?”
“睡不着,来衢州几天就发生这么多的事。。。”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您,让您受到了惊吓,要是燕王殿下知道了,还不抽死我。。。”
朱能进来一屁股坐在朱永炆的床榻上。
“这几天,你天天不是向我道歉就是自责,这种事谁能料到?怎么能怪你呢?”
朱能起身踱了几步,道:
“事情发生后,我一直在想,绑架您和张大人遇害这两件事的背后一定有关联,从周桐那里找到突破口,您意下如何?”
“昨天提审时,周桐拒不承认和绑架案有关,连喊冤枉,说字条不是他写的,是有人故意伪造的。”
“他这是狡辩!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会招认罪行!”
朱能顿了顿接着道:
“我的建议是马上立刻再提审周桐!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再不招认,就给他大刑伺候。。。”
朱永炆静静看着越说情绪越激昂的朱能,心生一计。。。
半个时辰后,狱卒打开关押周桐的牢门,悄悄塞给他一张字条,道:
“皇太孙令我转告你,这是你立功赎罪的唯一机会,可得把握好了!”
周桐展开字条,上只有两个字:“演戏”!
周桐看后摇摇头不解其中意,狱卒收回字条,提示了三个字:
“大堂上”!
“明白”!
周桐戴着沉重的脚镣一步一踉跄走出来,看到张忠发笑嘻嘻的看着他,周桐轻蔑的一笑道:
“知府大人,笑什么?我的今天就是您的明天,谁都跑不掉!”
张忠发得意道:
“那不一定!你是你,我是我,我今天没事,明天就不会有事!”
周桐哈哈大笑:
“您太自信了,您今天没事,并不代表明天您还这么得意!走着瞧吧!”
张忠发抬头望着天空道:
“蓝天白云,太美丽了!不知道周大人还能再看几眼?”
张忠发说完挥手道:
“带走!去衙门府!”
衙门府距离大牢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周桐走的很艰难,他脚链似乎有千斤重,每挪动一步,头上都在冒汗,但他心里很兴奋,想着那张字条上的两个字和狱卒的提示,“大堂上演戏”,不就是演给看戏的人吗?现在就是死也要让张阎王没好日子过!
衙门府到了,走进大堂,张忠发上前叩首:
“禀太孙殿下,罪臣周桐带到!”
周桐被押过来,朱永炆只说了八个字:
“交出账本!从轻发落!”
朱永炆的话令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周桐也惊愣半天才反应不过来:
“账本我会拿出来,不过我有个条件。”
朱永炆很痛快的回答:
“讲!”
“如果罪臣发配边关,太孙殿下要保证罪臣安全离开衢州。”
“没问题,我绝对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太孙殿下,罪臣信您,请拿笔墨来!”
朱永炆向刘四点头,刘四拿来笔墨纸砚,周桐趴在地上,刷刷写了几个字撂下笔,刘四拿起地上墨迹未干的纸条,过来递给朱永炆,朱永炆看了一眼,喊道:
“风,影二将,上前听令!”
“属下在!”
二人站在大堂前,所有的人都没看清楚这两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朱永炆把刚才周桐写的东西交给他们道:
“按这个地点拿回账本,速去速回!”
“遵命”
正如两人进来时一样,所有的人都没看清楚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此时最吃惊的就是张忠发,原来李检之的账本在周桐手里,周桐一直都在欺瞒他。。。这个皇太孙深不可测,感觉自己就像做梦一样,但他心里清楚这不是梦,他偷眼看朱永炆,朱永炆也在观察他,他干咳一声:
“殿下,臣内急,出去一下。”
朱永炆笑着点头:
“去吧!”
张忠发退出去,朱永炆对俩衙役道:
“给周桐解开脚镣,押回去,换另外一处关押,严加保密,重点看护!”
“遵命!”
两衙役给周桐解开脚镣,把周桐押下去,朱永炆安排好一切后,道:
“退堂!”
朱永炆回去后,刘四来报:
“张忠发悄悄跟着去了,押解周桐的人毫无察觉,真笨!”
“快换衣服,我们跟踪张忠发!朱永炆和刘四换了一身衙役的衣服,远远跟在张忠发身后,躲在一旁的朱能发觉有问题,偷偷跟在朱永炆和刘四身后。。。周桐也许是解开了脚镣,也许是和来时的心情不一样,没要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关押他的另一个地方,衙役把人交给狱卒看管后,又去巡防营调来一队卫兵守在外面。张忠发见周桐进去后,便不再躲藏,他大摇大摆的走过来,道:
“罪犯有些问题还没有交代清楚,本官需要再进去核实一下。”
守在门口的士兵对张忠发恭敬施礼:
“知府大人,您请!”
张忠发刚进去一会,朱永炆和刘四也跟着进去,朱能越想越不对劲,此时张忠发见周桐一定会暴露他自己,朱永炆的目的就是要逮他个正着,朱能急中生智,绕到牢狱一侧,点着一堆干草,大声喊道:
“着火了。。。大牢着火了。。。”
他这一喊,把门口那些护卫全部调开,一闪身进去,看见张忠发正在一处又一处的寻找周桐,而朱永炆和刘四装作打扫卫生的样子,一直在监视他,朱能把一个狱卒拉到暗处打晕,扒下狱卒的衣服穿在身上,走近张忠发,悄声道:
“别转头,赶紧往出走!”
张忠发依言,很快走出大牢。。。
张忠发突然走出去,朱永炆略感吃惊,他对刘四道:
“去通知我们的人,暗中盯紧张忠发,他有什么异动,及时来报!”
“是,殿下。”
刘四离开,朱永炆来到周桐关押的牢门外,对狱卒道:
“把门打开,守在外面,不许进来!”
狱卒打开门,朱永炆走进来,周桐伏地而拜:
“罪臣拜见皇太孙殿下!”
“起来吧,今天你表现不错,但是,你直接参与了谋害朝廷钦差大臣的行动,还有几天前的绑架一案,也和你脱不了干系,如果你最后表现好,我会遵守承诺,对你从轻发落!”
周桐痛苦流涕:
“罪臣罪该万死,您放心,您要罪臣做什么,罪臣一定听您的!”
“你告诉我,李检之大人遇害的全过程以及有哪些人参与其中,最好说的详细一点。”
“李大人他遇害的过程是这样的。。。”
周桐一口气讲完李检之的遇害过程,最后还说了一句:
“张忠发不止一次的在我们面前炫耀,他和燕王很亲厚。。。”
朱永炆听后,一言不发走出牢房。。。
第二天,在一品香茶楼,张忠发一身便装,一边品茶一边时不时朝门口看,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径直走过来,不动声色的在他旁边坐下,张忠发认出是朱能用了易容术,差点把一口茶喷出来:
“太难看了,你怎么这副打扮?”
朱能摘掉嘴上的假胡须:
“闭嘴!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懂个屁!”
张忠发呵呵一笑,扫视一下周围,压低嗓门道:
“也没见有可疑之人呀,是不是你太过小心了?”
“我能不小心吗?你昨天多危险,如果不是我提醒你,你现在可能呆在大牢里面了,还能坐在这里喝茶?”
张忠发低下头:
“是呀,要不是你,我就玩完了,朱永炆已经怀疑我了,怎么办?”
“我说过,朱永炆很聪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他心里想什么,我都不知道。现在你给我说实话,那个账本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在周桐手里?”
张忠发先摇摇头,后又点点头,朱能看着火气就上来了,骂道:
“你他妈的都火烧眉毛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让老子猜谜吗?”
朱能声音太大,邻座的人只朝这里看,张忠发忙道:
“我的爷,你小声一点,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换什么地方?这里才是最安全的,那些紧盯着我们的人,不会到这里来盯梢,你放心。还是说那个账本吧?”
张忠发捋了捋胡须道:
“那个账本很有可能在周桐手里,因为放火烧客栈前,周桐搜索了李检之住处的各个角落。。。”
朱能手指转动着茶盅,道:
“会不会还有另一种可能,账本被李检之提前转移走了,昨天大堂上朱永炆和周桐在演戏?”
张忠发赞同道: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我们派出去寻找账本的人,至今没有消息带回。。。”
朱能冷笑道:
“既然这两种可能都他妈的有可能,我倒有个注意。。。”
张忠发喜道:
“什么注意?”
朱能起身道:
“走,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