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们,我只要给爷爷报仇。”
看着少年坚定的神色,槿玥停下了脚步。
“你们为什么要搬家?”槿玥再次问他。
“爷爷说京城要乱了,要我陪他去乡下养老。我觉得太突然,但爷爷的话我自然是要听的,便匆匆忙忙收拾行礼。”少年说。
他的眼神没有半分游离,槿玥辨的出,他并没有撒谎。
“他还和你说了什么?”颜逸插话。
“皇宫如深潭,今生不得入。”少年说。
两句话,槿玥便听明白了大概,和颜逸再次对视,两人再度朝外走去。
少年猛地抓住两人的衣角,槿玥回头,明显扫到了颜逸脸上的不耐烦,槿玥看着少年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披风,她又转过身去。
少年这才放开,“你们说会帮我给爷爷报仇的。”
槿玥点点头,“我……我今天看到爷爷将,将一个黄色钱袋揣进怀里的,我问过爷爷,爷爷说我不要知道的好。”少年嗫嚅的说。
槿玥看了颜逸一眼,“钱公公平日里腰间都挎着一个钱袋的,今日的确没见着。”颜逸一琢磨,说道。
“颜逸你留下处理宋太医家的事情,剩下的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槿玥不等颜逸反应过来,就跑出去跳上了马。
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日头偏西,挽月宫里唐馨又下了床,看到槿玥回来,连忙走了上来,“妹妹你去哪了,这么半天,我放心不下你就去厨房看了,厨房里空无一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件事情唐馨有权利知道,槿玥便一五一十的对唐馨道来,“今早给你看诊过的宋太医被批准告老还乡,当赶去他家的时候就在我进去的前几秒,宋太医却在自己家被灭口,一刀致命。”
“被灭口?”唐馨突然双手捂着小腹,五官绞在了一起,喘息的空当她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额头布满一层细密的汗水,“槿玥,我肚子疼。”
唐馨抓着槿玥的手很用力,槿玥没有经历过这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姐姐,你先躺到床上。”槿玥去扶唐馨,可她小腹疼得哪能站的起来。
“姐姐,你忍一下,我这就去叫太医过来。”槿玥慌忙的往出跑,看到刚才骑过来的那匹马站在院子里,她就像是看到救星那样。
“太医来了,孩子就没了。”刚要出房屋,穿着墨绿色衣衫的男子勒住马绳迅速下马,奔过来。
看着是颜逸,槿玥也不诧异,“怎么跟来了,宋太医那怎么样了?”
“那小子太缠人,我就把他带来了,扔给我部下了。”颜逸道,“走,先去看看馨嫔娘娘如何了。”
槿玥一点头带着颜逸就进了屋,虽然这是女子闺房,但此刻却顾不得那么多。
唐馨抬头,看到是颜逸,便又低下头,蜷作一团。
颜逸迅速走了过去,将唐馨抱上了床,伸手在唐馨小腹处揉了片刻,疼痛渐渐过去,唐馨却像经历生死劫难一般,虚弱的毫无半点生气。
“晚一点,怕孩子要掉了。”颜逸也放松的呼出一口气,站了起来。
槿玥给唐馨掖好被子,“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会这些。”她对颜逸道,言语中却没半点耻笑的意思。
颜逸在旁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自顾自倒了一杯水,“说不上会,只是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
槿玥搬了把椅子坐到颜逸对面,“这事情你也知道了,你怎么看?”槿玥问他。
“若是我猜不错,那道圣旨的内容就是馨嫔娘娘怀有身孕的事情,而你闯金殿不为乎目标就是那道圣旨。”颜逸说道。
槿玥点点头,颜逸能猜出来,丝毫不奇怪,“不过现在看来早上来挽月宫的十有八九就是宋太医了。宋太医虽然是知情者,可他有什么理由被灭口?”
“谁最不想让宋太医活着?”颜逸反问道,“换句话说,是谁最不想让馨嫔娘娘怀孕的事情暴露出去?”
槿玥本来能理清的线突然又混乱一片,要说谁最不想让这件事情暴露出去,那只有唐馨本人了,难道就是唐馨?难道她绕了一大圈又绕回原地?
不对不对,槿玥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唐馨根本没有如此厉害的人派出去给宋太医一刀致命的机会。
“别忘了那个黄色钱袋。”就在槿玥冥思苦想的时候,颜逸提醒。
黄色钱袋,钱公公,而挽月宫宋太医不请自来,并且宋太医知道圣旨的内容,而圣旨在未宣读的时候除了皇帝本人,只有一个人可能知道圣旨的内容,那个人就是钱公公,这样说关系已经很明确了,就是钱公公亲自去太医院让宋太医出马给唐馨看诊,并且给了宋太医一袋钱,自然,圣旨若是天下皆知了,宋太医是不会有事的,他可以安然的用那一袋钱回乡下颐养天年。
若是圣旨不能宣读,那此刻就是结果,以谋财的借口拿回属于钱公公的钱袋,既将人除去还不能授人以柄。自然钱公公不可能背着皇帝私自行动,这一切都是皇帝的授意,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皇上一手策划的。
“对了,妹妹,我的一个嬷嬷从昨日便不在挽月宫,至今都没有回来。”床上传来唐馨低微的说话声。
桌子对面的颜逸‘嚯’的一笑,“这可巧了,我的部下刚刚来报,就在之前不知道哪个宫里的嬷嬷死于非命。”
“嬷嬷,我的嬷嬷死了。”唐馨听到这个消息,两行泪流了出来。
槿玥站了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因为她哭什么,她可是皇上一直以来派在你身边的奸细。”
定是这个唐馨一直信任的嬷嬷给皇上通风报信,才有了早上宋太医不请自来的事情。
“不可能,不可能……”唐馨听完,不住的摇头。
“颜逸,你派两个可靠的人来伺候她,让她安心养胎。等过些时日。她情绪稳定了我再来看她。”槿玥说完便一步一步走出了挽月宫。
夕阳下,玄色的宫门缓缓闭合,槿玥有些颓然的走在大理石铺设的皇宫里。
若是她今日没有阻止那道圣旨的宣读,宋太医和挽月宫的嬷嬷就不会死,唐馨看的开的话,定能平安产下皇子,成了馨妃,在后宫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喂,你是哪个宫里的,要出宫就麻溜点,看不见宫门就要关了啊。”
“喂就说你呢,难不成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了啊。”远处的侍卫朝槿玥吼道,槿玥头都没有抬,看着自己的脚尖,像一具找不到灵魂的行尸走肉。
突然,正要闭合的宫门就在一人宽的时候不再动,也不再闭合,两道门中间,月牙白的衣袍随风轻摆,男子身影颀长,容貌俊美,五官明朗,轮廓分明,夕阳打在他的身上,拉下一道长长的影子,这一刻似乎天下只剩他一人。
槿玥走到离宫门一丈远的时候停下脚步抬头看去,男子烁烁其华,风光霁月的容颜沉浸在夕阳下,一双秀目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里面洋溢的是可以融化她所有寒冷的炙热。
“南宫槿玥,过来。”
“南宫槿玥,你要坚强。”薄唇张合间,萧洛对槿玥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