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阔的草原中,有一片白塔砖木房屋,呈八卦状,碧瓦金檐,布局严谨。中间有座肃穆、庄严的银色建筑,顶尖是舍利塔状,又略微圆润饱满。
银色建筑下,夜幕笼盖着神秘的一群人,身着素白裹衣,蔽头遮面,右手握拳放在左心处,整齐地排列在台阶两处,嘴里不断念叨着佑文。
顾怀兮和夏小桥被人押着从人群中间往前走,两边的火光照得澄亮。
“神鹰领主,佑我西土,圣女裟罗,魂销青冢……”
“神鹰领主,佑我西土,圣女裟罗,魂销青冢……”
……
夏小桥听着这不是中原的语言,一遍一遍窜进她脑海,头开始泛起细汗,为何?她为何听得懂他们在念什么?
走过最后一级台阶,最上方背对着白色斗篷的人。
“跪下!”
两个黑色斗篷的人齐声朝两人吼道,整个大殿回荡着吼声。
顾怀兮不由地挡在夏小桥面前,诡异的气氛也丝毫不惧,他知道这已经是西域地界。
“装神弄鬼。”夏小桥冷哼道。
听着夏小桥毫不恭敬的话语,一个黑色斗篷的人厉声喝道:“对神鹰不敬,便是对领主不敬,害神鹰者,必以命抵之!”
顾怀兮曾在外邦图鉴看到过,有些外族会以某种动物为自己的最高图腾,想必这海东青就是他们的信仰,那些牧民口中的“雄库鲁”应该就是这海东青的地方名。
黑色斗篷的人说完,便甩了一鞭子下去,顾怀兮握住甩出来的长鞭,用真气一结,整条鞭子便冻裂开来,收回手看着上边惊讶的神情道:“西土的待客之道都是这样蛮横吗?”
“你是谁?”见鞭子被震碎,黑色斗篷的人惊讶地问道。
“中原六扇门,顾怀兮。”
语罢,中央白色斗篷的人动了动,缓缓转过身,那熟悉的惊艳的容颜,那一头雪白的发丝,震惊了顾、夏二人!
“你不是、你不是?”夏小桥看着眼前这个人,半天没有说出口,她是亲眼看着那人死去的,怎么可能死而复生,怎么可能?!
“原来是你们。”白色斗篷的人缓缓走了下来,嘴角含笑,“又见面了。”
顾怀兮眉头一蹙,这人不是在忻州死去的九儿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很意外吗?”九儿来到他们面前,嘴里念叨了一阵,一只火红色的多脚多眼硬壳动物便从她怀中爬了出来,很平静地问着,“小家伙诈死演得好吧?”
原来在忻州,九儿和蟹妖是诈死,好一招金蝉脱壳之计!
“来人,准备好酒,故人相见,怎可慢怠。”九儿收好蟹妖,笑着吩咐着手下。
旁边黑色斗篷的人疑惑道:“圣女,他们可是伤害了神鹰的人,怎可如此?”
九儿挥挥手,收起笑脸,很是严肃:“大长老,别说伤害神鹰,他就是杀了——你,也没人敢动他!”
“圣女,你说什么?!”唤作大长老的像是没听清楚一样,他们是西土最大的族落,神鹰是他们的最高图腾,司是他们的最高权威者,圣女是他们的护佑者,长老共八人,仅次于圣女,上传下达是他们的使命。一个伤害神鹰的外族人士,居然以礼相待,圣女怕是糊涂了!
九儿冷哼一声,取下白色斗篷,妖娆的红色衣裙被火光照得闪闪发亮,一双洁白的玉足赤**地飞跃而起,脚腕的铃铛在水魄功的催动下泠泠作响,从大殿处一直往外传出一句话:“恭迎少主回归!”
“恭迎少主回归!”
“恭迎少主回归!”
……
九儿脚腕的铃铛唤作继位铃,必须以特殊内力才能发出声音,而只有圣女的水魄功和继位者的寒冰真气才能催动继位铃,一旦铃声催动,便是真主出现之际。
八个长老震惊地看着顾怀兮,此人莫不是鸢司的……大长老奔到顾怀兮面前,抓起他的手,极寒之体!那刚刚震裂鞭子的是寒冰真气!
大长老带头直接跪地,见大长老跪地,其余长老及底下之人全部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左心,这是西土参拜他们国君的最高礼节。
“恭迎少主回归!”
整个大殿回荡着这一句话,响彻云霄。
这个场面,就像中原官员百姓参见皇帝一般,夏小桥轻轻拉了拉顾怀兮垂下来的衣袖问道:“顾大人,这?”
别说夏小桥,连顾怀兮内心都震惊得紧,被夏小桥拉的那一刻才回过神。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他不是顾家亲生骨肉,可这个场面也是他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九儿踏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他身前说道:“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顾怀兮握紧了鬼煞道:“你能告诉我什么?”
九儿伸出手本欲抚摸他的脸颊,却被他躲过去了。笑了一笑道:“你可以唤我姨娘,百里鸢是我亲姐姐,她是西域主,你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这西土的唯一继承者。”
“百里鸢。”顾怀兮念道,原来他娘叫百里鸢,为何这个名字如此熟悉?
百里鸢、百里鸢、百里鸢……夏小桥脸色发白,这个名字她曾听她爹提起过,在娘的忌日,她偷听到他爹唤她娘百里鸢!
“桥儿?”顾怀兮握住夏小桥的手,看她很不对劲,紧张道,“你怎么了?”
“没事儿,可能、可能是饿了。”夏小桥轻轻拨开他的手,内心慌张不安。
九儿瞧着夏小桥,好像看透了什么又并未说话,招来手下准备接风晚宴。
晚宴上,顾怀兮与九儿坐在上方,八大长老围着他们少主,殷勤又热情。
夏小桥坐在下方和抓他们回来的那个女子对视许久,两个人眼睛里都透着不满。
“啪!”那女子走到夏小桥面前,端起她的酒杯定在桌上道:“中原女子喝酒都这么小气。”
夏小桥才是怒了,碧落剑被她抢了去,自己没找她,她还敢来找自己。
“西域女子抢夺别人东西的样子才大气?”
那女子取过碧落剑道:“只要你今晚喝赢我,这把剑便归还于你,如何?”
“喝就喝,我夏小桥怕你不成!”
“我月鹿可是这西土草原公认的酒神,输了可别哭鼻子!”
月鹿是西土的训鹰师,自小奔驰于草原,性格爽朗不羁,与夏小桥亦是臭味相投。
因被围困在正中央的顾怀兮并没有注意到夏小桥在喝酒,九儿挪了位置,让八大长老对他们少主嘘寒问暖。九儿看向天际,姐,他终于回来了。
月鹿搬来几大坛草原烈酒,两人先是用大碗,后不甘于此,又抱着瓶子对喝。
两人都有些晕乎,月鹿揽过夏小桥肩膀承认道:“你是第一个陪我酣畅的人,中原女子也是不错!”
夏小桥笑了起来,拍了拍月鹿肩膀:“举坛邀星辰,把酒言好友!”
“乃及!”月鹿摔掉酒瓶,喝了一声。
乃什么及?夏小桥侧着身子看向她。
“乃及就是朋友的意思。”
“好,好,从今以后,你月鹿就是我夏小桥的乃及!”
……
二人越喝越畅快,互相揽着肩膀已经离了座,晃晃悠悠不知往何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