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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风雨如晦

  当齐载在大堂看到宁展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一切的期盼与希冀都化为乌有,有的只是窘迫与无地自容。

  为何会是他?殿下呢?

  “世子,殿下她……”

  齐载发髻凌乱,神色十分憔悴,身上的衣衫皱的不成样子。

  宁展现在看到齐载有些闹心,但看她如今的模样,也不忍说什么。

  “殿下让本世子送齐小姐回将军府。殿下说了,此事已过,她不予追究,只是……”

  “只是日后不必再见对吗?”

  齐载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

  宁展不言,算是默认了。

  看吧,她多了解那个人啊!

  “世子爷还是先送齐大小姐回将军府吧,想必长平将军也该等着急了。”

  殷繁勾着一边唇角,走上前对二人说道。

  叙旧悔过什么的,他都不介意,只要不在他的地盘上整,怎么着都行。

  宁展躬身告辞,带着齐载离开北狱司。

  殷繁好心给他们找了一辆马车,毕竟齐载现在的模样确实不好见人。

  殷繁走出北狱司,一眼就看到了石狮子旁玩石头的小流儿,他朝他招了招手,小孩就巴巴地跑了过来。

  “厂公。”

  “嗯,回西厂吧。”

  小孩摇摇头,目光澄澈,道:“爷爷说今日让厂公回青衣巷。”

  殷繁默,身侧的手下意识地颤了颤,然后点了点头。

  他从来不会拒绝赵辛词的任何要求,深宫白骨森森,那是对他最好的人。

  将齐载送回长平将军府后便离开了。

  齐载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眼底压抑着无人能懂的深情。

  这么多年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一直心悦那人,只是情之一字,向来是半点不由人的。

  “别看了,影都没了。”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齐载敛下眉眼,并没有回头。

  男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张硬朗的面容上仿佛从来都不会笑,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短打,手里的大刀还没有放下,看得出来是刚从演武场过来的。

  “大哥。”

  齐载低低叫了一声。

  “嗯。”

  齐垣烦躁地应着,拎了大刀回身走进府中。

  “别在门口站着,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去祠堂,咱爹在那儿等你。”

  闻言,跟在身后的女子微不可查地抖了抖身子,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几乎是瞬间显露了出来。

  “我知道了。”

  声音怯懦,姿态卑微,仿佛不管到什么时候她都会默默地站在角落里,可谁又能想到,她竟是做出了这样胆大的事。

  齐载知道今日逃不掉了,便也没想过反抗,索性,她早就不会反抗了。

  ——

  半夜的时候下了一场秋雨,惨白的闪电带着凄厉的嘶吼狠狠地将黑夜撕裂,冰冷的雨水倾盆而下。

  “轰!”

  “……”

  黑暗中有人惊坐而起,双目欲裂,张着嘴大口大口的急喘,一身薄薄的单衣已经被汗水浸湿。

  紧关着的窗户被风雨吹打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床上的男子听着那声音,久久无法回神。

  这时,房门发出响声,男子反射性地将手伸进枕底,目光紧紧盯着门口。

  “长安。”

  房门响了两声后被人从外面推开,赵辛词披着一件长袍走了进来,轻车熟路地走到桌边将灯点亮。

  借着摇摆的烛光,赵辛词能够很清楚地看清床上少年的神色,心下不由微微一叹。

  “又做噩梦了?”

  赵辛词问完,床上的人好半晌才点了点头,然后慢慢躺回锦被中,锦被下的手紧紧按着腹部,被黑发半掩的面容苍白如纸。

  “干爹,您怎么过来了,小流儿……”

  赵辛词走上前拂开他故意遮住面容的黑发,果然看到了一张不亚于鬼脸的面容,不由怒从中来。

  他一巴掌甩在他的手臂上,没好气的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两颗药丸塞进人嘴里。

  “操心你自己吧!小流儿睡得好着呢!”

  小流儿又不怕打雷!

  殷繁咽下药丸,腹部的绞痛这才好了些许,但脸色依旧苍白。

  屋外惊雷声声、风雨如晦,屋内却是少有的和睦。

  “睡吧,今夜咱家守着你。”

  老人阴柔的声线盖过了风雨凄厉的声音,少年在老人的安抚下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噩梦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只是,少年却没舍得再次惊扰老人。

  与此同时,长乐宫中。

  “天青,再点一盏灯。”

  “是。”一身单衣,长发披散的宁枧岁拿着一本医书坐在床头,听着外头一声又一声的电闪雷鸣,眼底闪过一抹烦躁。

  天青奉了一杯茶给宁枧岁,而后安安静静地坐在脚踏边拿着一本书看。

  主子半夜惊醒,她们这些伺候的人自然也不能继续睡了。

  宁枧岁看了她一眼,无奈地一笑,道。

  “丫头,本宫是睡不着,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天青也睡不着啊!”

  天青睁眼说瞎话,脸都不带红的,反正不能让主子一个人待着就是了。

  知道她也是好心,宁枧岁笑了笑,只说若是困了就去睡。

  伴随着轰鸣的雷声,女子的倩影忽明忽暗,平白多了几分寂寥之色。

  好多年了,凡是雨夜她都会失眠,常常一直枯坐到天亮。

  在月华庵的时候就这样,没想到回了宫一点都没改善。

  有些记忆刻在了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折磨人。她不敢睡,只怕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故人的脸。

  她怕他们会怪她没用。

  ——

  等到破晓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到最后,天青还是撑不住趴在床边上睡着了,宁枧岁将医书放在一边,拿了一件长袍盖在她身上,眼底有着淡淡的青影。

  天音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神色微微一怔。

  宁枧岁招手让她上前,低声问道。

  “事情怎么样?”

  天音同样压低声音回答她,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衬出她玲珑的身形。

  “回殿下话,大公子说一切顺利。”

  宁枧岁点点头,抬手按了按眉心,淡声道。

  “顺利便好。”

  天音又道。

  “殿下,大公子还让天音转告您,兰家主母这两天恐怕会进宫探望皇贵妃,他希望殿下能够妥善处理。”

  兰家主母?

  这还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宁枧岁轻眯着一双凤眸,细白的手指轻轻叩在书卷上,唇角勾起一个兴味的笑容。

  “知道了,本宫会的。”

  兰家嫡女兰时君,貌美如花,才艺双绝,被誉为大离第一美人。她自小享尽恩宠,八岁时在宫宴上弹奏一曲《无衣赋》惊艳天下,十四岁选秀进宫,得封贵妃,几年来恩宠不绝,连皇后都被其压一头,不知道煞羡了多少人。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兰时君并不是兰家主母所出,她原本的身份,只是一个外室之女。

  宁枧岁第一次行针的病人就是兰时君的生身母亲,一个身份卑微,却貌美不凡的女子。

  也就是那一天,她第一次看到了一个人怀了死志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这世上从来没有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医者,只有拼尽全力想要活下来的病人。

  一个人要是铁了心不想活,任凭是神仙下凡都不可能将他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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