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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昭狱

  “回相爷话,小人贱名徐战,刚进西厂不过两年,是故并无官职品阶。”

  徐战垂着眸沉声道。听得出来他的气息绵长,内力深厚。

  元祈自己也习武,自然知道像徐战这样身怀绝技的人才有多难得,心下不由对殷繁嗤笑不已。

  “本相观你根骨不凡,一身本事也是世间少有,如今在这北狱司当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卒,倒是屈才了。”

  话里拉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便是个傻子也能听得懂。

  徐战抬眸对上男人的眼神,唇角微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至于那个笑容的意思,也只有元祈和他自己懂。

  有的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结盟就是这么简单,只需一句话,一个眼神,便是一场血色的棋局。

  不一会儿,两个缇骑一左一右架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元今裴在昭狱待了大半天,身上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的,元祈看到了不禁松了口气。

  不想他这一口气还没松完,元今裴抬头看了他一眼,气若游丝的喊了一声“父亲”,然后……然后就晕过去了。

  没错,就是晕过去了。

  那沉重的身子猛地压了下来,两个缇骑差点没撑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

  元祈勃然大怒,气得手指都在抖,忙指挥随从去查看昏过去的元今裴。

  奉命从昭狱带人出来的正是殷复,他来的迟了一会儿,一进大堂便听到元祈的那声质问。脚下的步子顿住,脸上瞬间扬起完美的笑容。

  “哑巴了?没听到元相问话呢?”

  十几岁的少年笑容可掬。

  “你们可有擅自对大公子用刑?”

  那两人齐声回答。

  “回小复公公话,无人擅自用刑。”

  殷复满意地点点头,笑意盈盈地向元祈行了一礼,声音阴柔又不失少年人的清亮。

  “元相可听见了?这边没人对大公子用刑。”

  ……

  元祈生生气笑了。

  “好生不讲理的小子,你说没动刑便没有?”

  闻言,殷复笑意不减,语出惊人。

  “正是!从昭狱出去的人,厂公说是什么样的,那便是什么样的。厂公说不必对大公子用刑,那么大公子出来的时候便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反之,若厂公嘱咐下边人剁大公子九根半手指,那么大公子少了的,就绝不会是十根。”

  “你……”

  元祈脸黑得像锅底,殷复却还在说话。

  “所以,元相应该相信咱们西厂缇骑的办事能力才是,说一不二,童叟无欺。”

  谁跟你这阉狗是“咱们”!

  元祈气炸了,但到底还知道这是别人的地盘,只是寒着脸瞪了殷复几眼,便甩袖离开。

  他的随从手忙脚乱地架着死沉死沉的元今裴跟了上去。

  个老匹夫!在我干爹的地盘上还能容你放肆?

  殷复收起面上虚伪的笑容,目光锐利地看向一边神色自若的徐战,冷声道。

  “徐战,方才元相可有同你说什么?”

  男子淡淡地抬眸,沉声道。

  “回小复公公话,元相并未同小人说话。”

  “啧!”

  殷复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只留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转身离开。

  昭狱是大离王朝最大的、刑罚最严酷的、戒备最森严的监牢。

  阴暗潮湿的地方几百年来迎来送往,生与死就在这一地之间,墙上早就结了一层又一层的血垢。像元今裴那样怎么进来怎么出去的毕竟在少数,更多的还是像里边那位一样,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

  恐惧,疼痛,黑暗,从来都是最好的刑讯手段。

  “曹老板,还不准备说吗?”

  坐着的男子一身玄衣融入夜色,墙壁上昏暗的烛火不足以照亮整个刑房,只能隐约看到半张苍白的侧脸。

  在他的对面,是一个血淋淋的人。

  两条粗壮的铁链穿过他的肋骨,钉在身后的墙壁上,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囚衣看起来空荡荡的,想必被包裹着的这具身体早已经只剩下一副骨头了。

  “阉……狗!”

  这虚弱无力的骂声根本不能对那男子造成任何影响,他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曹老板骂得好!咱家受着!那您骂痛快了,是不是该开口了?”

  殷繁站起身,慢慢地走到男子面前,伸手轻轻拨开那脏乱的头发,生生从里面挖出一张早已看不出原貌的脸。

  阴冷的声音贴着耳边缓缓划过,激起一身寒意。

  “杨瑜,咱家两年前就说过,你这腌臜,迟早是个祸害!当年没能要了你的命,咱家这心里边啊,可是一直都惦记着呢!没想到此次湘南之行,你就在咱家的眼皮子底下玩弄你那不入流的手段,你说,这么好的机会,咱家怎么能放过呢?”

  杨瑜,前礼部侍郎,三年前因贪污受贿被捕入狱,后无故从狱中消失,连同家人一起失踪。

  那会儿殷繁还没有完全将北狱司收在手中,不宜声张此事,只能将其压下。

  此次他受命南下治患,正好将这桩陈年旧事一起给解决了。

  “你……你如何得知……”

  男人原本死鱼一般的瞳孔在听到那个名字时狠狠地收缩了一下,紧接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身上的铁链随之发出响声。

  “嘘!”

  黑暗中,殷繁一双黑眸亮的吓人,那阴柔的嗓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催命咒语。

  “杨瑜,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咱家教你学个乖:若是有人同你说,昭狱的档案可以被销毁,千万不要信。”

  西厂办案,万人领命,千里追杀,至死方休!

  三年前,杨瑜携家带口从离都逃到了南边,靠着熟人的关系改头换姓在当地开起了米铺。

  后来熟人死了,那个地方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那天他高兴得快疯了。

  再后来米铺生意越来越好,他也逐渐成为了当地数一数二的富绅,往日种种在记忆中逐渐变得模糊、遥远。

  再后来,湘南水患不止。

  再后来,有人找上了他,并告诉他,他在西厂的档案被销毁了。

  再后来,湘南颗粒无收,米价涨到了天价……

  再后来,堤坝被人捣毁,死伤无数……

  “如何?可是想好了?”

  殷繁撤开身体,重新坐回椅子上,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细细擦拭每一根修长的手指,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无。

  男子嘶哑着声音回答,放弃了所有的坚持。

  “我说,但是……我想活。”

  “不成!”

  殷繁想也不想便拒绝。

  “湘南死了那么多人,你活着,没道理。”

  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人生而分三六九等,这已是最大的不公,若是连这一点都不能等同,那就太没有天理了。

  “咳……咳!那我想让我的……妻儿活!”

  “可。祸不及妻儿,咱家应你。”

  “好!……”

  ……

  殷繁从刑房出来的时候,殷复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见他出来,立马将干净的衣服递上去。

  “元祈见到他了?”

  殷复接下换下来的衣服,点头道。

  “见到了。应是说了什么的,但他不承认。”

  不承认?他承认才奇怪呢。

  “派人看着点,若是他同元祈联系,立即报给咱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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