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城颇为不满地抖落身上的雨水:“真看不出来这小姑娘喜欢你什么,一有空就往这钻。”
“倒不是喜欢我什么,可能是因为没人陪她玩吧!”我从小便是在这样的孤独中煎熬过来的。
花锦城一眼瞄到桌子上多了个东西:“那盒子里放的是什么?”
它说着已经跳了上去,在锦盒旁打转。
“我也不清楚,说是阮星河身上掉下来的,你也离远点,万一是降妖除魔的就不好了。”我朝他挥挥手。
它不听我的,竟然轻易将盒子打开了。
“你来看看,这好像是喜帖吧。”花锦城低头衔起来一张大红描金色折起来的纸。
我见它没事,放心地走了过去。
这确实是一封请柬。
接过喜帖,我轻轻打开,却愣住了。
花锦城跳到我的肩上凑过来看了一眼。
“哟,原来是你的心上人要跟公主成亲了!”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夸张的喊了一句。
它说的没错,林慕白要当驸马了,他的成亲对象正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李莫鸢。
我竟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我早说让你去找他,这下被人捷足先登了吧。”花锦城画中的揶揄不言而喻,它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把东西放好,合上盖子。桌椅上留下了花锦城的泥爪印,有些可爱。
我坐回床上,难受得不愿多言。
“我们本就没有什么山盟海誓,他娶别人也碍不到我。”
“这男人多是薄情,你的身份怎么能跟天之骄女相提并论呢?”花锦城拍掉爪上的泥土,卧在一旁。
“你不也是男人?”我冷笑着看向它。
花锦城似乎不高兴了:“我们狐妖可比人忠诚多了,一辈子只认定一个伴侣。”
“那你的伴侣呢?”我冷眼看着它。
“我还没找到。”它垂下耳朵把脑袋埋进身子里,真是弱小可怜无助。
我也不再开口,满脑子都是林慕白。
“惊羽,你家的这些吃食真是太美味了。”
阮星语一手托着一个精致的银盘进了门,一脸满足状,蝉儿也端了两个气喘吁吁地跟进来。
“喜欢吃就多吃点。”我勉强笑道。
“好啊,我不会客气的。”她献宝似的递给我一块藕片:“你也吃,我觉得这个最好吃。”
我接过咬了一口:“怎么有点苦?”
“不会啊,很甜的。”她一脸疑惑。
“嗯,是甜的。”我笑了笑。
她粲然一笑,回到桌子旁正要坐下,发现了有几个泥爪印。
“都是这小狐狸干的好事!怎么能随便跳来跳去的?”
蝉儿早已习惯花锦城的顽皮,忙给它擦干净了。
“惊羽,你这小狐狸这么不听话,不如让我哥给你管教管教,他对付它们可有一套。”阮星语好心提议。
花锦城立时起身跳到床上,躲进了帐子后面。
“它平时也乖,很听话,不必劳烦你哥了。”我道。
阮星语喝了一口茶水,打开桌上的锦盒:“这里面写的都是什么?我也不认识。”
她从小不爱读书写字,她爹纵着她,所以到如今,斗大的字她也不识几个。
“放好还给你哥,万一有用呢!”我掩饰着。
“也对。我还以为是好玩的,马上就想到你了。”她怏怏不乐地合上盖子。
又过了一会儿,大雨渐渐停了。
可漂浮在我心头的乌云,还未散去。
“星语,林家大哥最近怎么样了?”我垂着头假装看书,状似无意问了一句。
“他啊,我也很久没见了,不知道在宫里有什么可忙的,不仅是他,我哥也忙,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了。”
阮星语无奈地摇头。
一旁的蝉儿有些紧张,似乎有话想跟我说,却又不敢说。
“呀,我爹该回来了,要是被他发现我偷跑出来,肯定要挨骂的。”她突然跳起来,有些紧张。
“惊羽,我先走了!”
“等等,我送送你。”我起身让蝉儿取了一把油纸伞交给她。
我把她送到门外,才觉得心情没那么糟糕了。
正有一辆眼熟的马车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啊?这不是我家的车吗?”阮星语接着开口:“是不是我哥来抓我回去了?”
“你怕什么?”我不觉好笑起来。
话音才落,从漆黑的马车中,下来一个人。
正是阮星河。
多日不见,他看起来清瘦了些,一双丹凤眼更显精神,红衣加身,风姿绰约。
“哥,你来了。”阮星语陪着笑,却不敢正眼看他。
阮星河眼眸流转,无视小妹的讨好,却向我行了一礼:“姑娘对小妹的恩德,在下一直未能当面道谢,近日来小妹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在下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我悄悄退后两步,还了一礼:“你客气了,星语的性子很招人喜欢,谈不上麻烦。”
“就是……”阮星语在一旁吐了吐舌头,一脸嫌弃。
“若姑娘有时间不妨到府上坐坐,家父想当面感谢姑娘。”
他临走前留下这句话。
我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松了口气。
心里却更像坠了一块秤砣,压的我心神难安,我吩咐道。
“蝉儿,备上马车,我们出去走走。”
我爹劝阻不住,到底放了我们出门。
一路上繁花似锦,绿树合和,被大雨冲刷过的青砖路尘埃不染,路上行人寥寥无几,格外明净的天空使我暂时忘却了烦恼。
我怀中抱着花锦城,莫名心安。
马车行至一处江水边,我和蝉儿下了车,在柳堤边散步。
不远处有一条朱红色的河边走廊,周围栽满各种各样的花树,雨后的风微凉,蝉儿忙给我披上一条粉色的斗篷。
“好花多向雨中开,佳客新从云外来,清诗未了年前债,相逢且开怀。”
我望着那边出了神,不由吟诵起来。
开怀吗?都是自欺欺人。
“曲阑干碾玉亭台,小树粉蝶翅,苍苔点鹿胎,踏碎青鞋。”
我的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
我回头看去,却是林慕白。
“羽儿,你身子怎么样了?”他立在那里,一身暖黄色,却照不到我的心上。
“早就好了。”我笑不出来,勉强扯了扯嘴角。
“原本我还担心你,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他垂眸浅笑。
“蝉儿,我们该回去了。”我转身就走,不敢多出一丝一毫的留恋。
“羽儿!”
我假装听不到,脚下走的飞快。
“小姐,您慢点。”蝉儿小跑着跟上来:“林公子喊您呢!”
“随他喊去。”我冷哼一声。
花锦城大概是被颠簸得难受,哀怨着叫了两声:“以后可别带我出来了,我受不起!”
“闭嘴!”我满腹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