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怜的孩子
“喂,你死了吗?”
海玉兰气若游丝,感觉脸上落下的一滴又一滴的冰凉。
“公子,地窖里掉下个黑不溜秋的家伙,咱捡他干嘛!”阿福满脸怨气,“本想着将就过夜的地儿,无端端被烧,咱走就是了,犯不着拖个猪……”
爬到地面,阿福还在碎碎念。
男人闭口不语,双指探了探海玉兰鼻息,说:“在此处歇息一阵,萝卜榨成汁,给他喂下。”
阿福不情愿地捣鼓着萝卜,拿出帕子隔了渣,把萝卜汁往海玉兰嘴里灌。
咳!咳咳!
“走开!”
海玉兰用尽全身力气一甩,哐当一声,瓦片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呼~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呼吸了!!!海玉兰吸了几口大气,大声喊道:
“你们这样堵着我没有用!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找找周敏敏!”
怕是网络键盘侠都是你们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
阿福像是被吓到了,两眼盯着海玉兰,嘴唇颤抖着,“公子……”
男人闻声走过来,静静看着眼前满脸黑烟灰的女人。
海玉兰眼睛涩涩的,想极力睁开,眼泪不停地流,她只好拼命眨眼睛。
等她睁开眼睛,却发现周边一片雪白,漆黑的夜里映衬着一片片雪花,身边蹲跪着一个男孩,十七八岁,穿着褐青色古代衣服,鼻子一侧还有一抹黑色脏东西。
“你是谁?你要干嘛?”
你,你敢乱来我报警了!
此刻海玉兰慌得很,不自觉地摸向自己右侧。
包呢?手机呢?
一顿狂乱摸,哪有手机踪影!
阿福站起来,走到男人眼前,说:“公子,这人怕是被大火熏傻了。”
说完便小心翼翼走到男人身后。
“你自己能走吗?”
海玉兰脑子空白,根本没听到有人说话。
“喂!我家公子问你,能不能自己走!”阿福不耐烦喊道。
停下颤抖地手,海玉兰抬起头,这才发现男人的存在。
又一名十七八岁的男子,头戴月白色暗花绸串珠朵花纹帽,身披青圭袍子,脚着窃蓝祥云靴。
海玉兰至死无法忘记第一眼瞧见赵子龙的情形:这不是古代谦谦君子风骨吗?
海玉兰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喉咙一丝疼痛将他从吃惊中拉了回来。
“去哪?”沙哑地蹦出两个字。
男子见状,说了句“找云姨。”便转身踏入夜里。
“是,公子。”
阿福双手拉起海玉兰,搀扶着虚弱的她跟在了身后。
我怎么在这里了?
这又是哪里?大夏天的怎的又下雪了?
这两人又是谁?
海玉兰大脑快速回转着,下意思地看了看自己的着装,虽然被熏得不见颜色,但不难发现这古香古色的靴子根本就不曾是自己的!
绑架是不能的,喷子要发泄也不至于如此做派。
演戏更是没道理了,自己在人群中晕倒,法治社会,也不能光天化日下被抢进剧组。
……
且走且看吧!海玉兰看着气喘呼呼的阿福,直觉他不是坏人。
至于前面的男人,也不像衣冠禽兽。
三人不言一语,靠一把火把,艰难地在雪地里摸索前进。
雪花渐渐稀疏了,终于停了下来,除了呼呼风啸,世界就剩下踏雪声了。
到了!
阿福松开了手,海玉兰一把坐在墙角雪地里。
“看门的在吗?开门!”阿福轻轻拍门。
“开门,公子来找云姨!”阿福加大力度,继续拍门。
旺!旺旺旺!先醒来的是旺财,大声地吠着。
东方透出一抹亮光,借着这点白光,海玉兰才发现这并不是一间小房子,门楣处写着“紫陌居”,门前积了些雪,但青石门槛清晰可见。
“谁呀,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屋里传出女人嘀咕声。
咯吱—
门开了个缝,阿福就高兴地说,“翠竹姐姐,快开门,公子都冻坏了!”
“阿福!公子来了!”
名唤翠竹的女子披着石绿色的袍子,帽兜遮快遮住了眉头了,看不清装饰,只见她惊喜地喊着:
“公子,快请进!来也不着人通知一声,亏得我家夫人天天念叨!”
翠竹轻轻拍去男人身上的雪花,眼见发现没有马车也没有轿子,吃惊地问:“阿福,怎不见公子的马车?你们……”
“进去再说吧!”
“哎。”
“翠竹姐姐帮帮忙。”阿福示意墙角还有个人。
海玉兰又冷又累,像是睡过去了。
翠竹赶紧把她扶进了屋子。
刚进屋子,云姨已然穿戴整齐,阿福碎碎念把家里的事一一说与云姨,又将两人近一个月如何藏身打探消息的情形描述开来,云姨听了免不了心疼,眼里充满怜惜,又因两人一夜未睡,大雪里徒步而来,赶紧安排热水,妥善安置了两人。
原来,云姨是赵子龙母亲唯一的亲妹妹,自小与众人不合,与她那一见钟情的夫君私定终身,因家里瞧不上姨丈商人出身,最终闹得众叛亲离。然,唯独姐妹情深,不忍“相忘江湖”,一直偷偷保持来往。
赵子龙本是侯门世子,母亲是赵厚业明媒正娶却不是心爱之人,家族各怀鬼胎,赵子龙十二岁那年,母亲病逝,赵家人对赵子龙诸多为难,赵厚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曰:“男儿当自强,这么点挫折都接不住,枉为赵氏后人!”
家里钱银不见了,赵子龙偷去喝酒了。
家里女使自杀了,被赵子龙玷污想不开了。
家里有人上门讨债了,赵子龙赌坊欠下的。
……
还好,凡是赵家指望不上的,云姨都想尽办法摆平。
这些人,占尽便宜还一堆道理!赵子龙气愤不过,每每与之大吵,都招来父亲一顿毒打,每次挨打完,赵子龙都会郁闷离家,就差断绝父子关系了。
算了吧,云姨劝阻道,你是姐姐世上唯一的牵挂,钱的事由他们去!我做妹妹,只盼着你用功求学,来日能有功名傍身,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赵子龙眉头紧皱,只恨自己狠不下心。
一时,两人陷入了沉默。
“对了,跟你同来那位女子是何来历?”云姨问道。
赵子龙缓了缓悲愤情绪,松开紧握的拳头,说:“不过是路上救下的可怜人,待她休息好了,云姨安排她离去便是。”
海玉兰早早就享用完热水,梳洗一番,翠竹铺好床就退下了。
一墙之隔,海玉兰躺在床上,完整地听了又一个不完整家庭孩子成长史。
“这赵子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