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大结局
皇后就像是知道岑溪河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嗔怪道:“你这丫头,你也别胡思乱想。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愿意在宫里陪着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岑溪河低着头,不愿意再看皇后一眼,她心里,其实还有诸多担忧的。
宫里的情况,并非那么明朗。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和皇后还是被太后完美的压制,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
偌大的一个皇宫,皇后想要藏两个人,还要依靠这种被幽居的方式才行……
这是岑溪河从未想到的。
而且岑溪河刚才,在凤安悦身上看见了那块如朕亲临的牌子……
那块牌子,曾经属于她的丈夫。
她很清楚的知道,那块牌子确实是代表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和同时,也代表着一些无法推卸的责任。
她丈夫的性命,他们全家人的命运,几乎都因为那块牌子而改变。
若可以,岑溪河愿意这辈子都不沾染那块牌子。
所谓权势富贵,岑溪河一概都没放在眼睛里。
她想要的,从来都是自己一家人,平平安安。
之前没法子行动,不知道凤安悦的情况也就罢了。
眼下既然知道凤安悦好好的,岑溪河就想就此远遁,消失于江湖之中……
只要凤安悦好好的,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皇家这个泥潭……若可以,她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卷入其中。
只可惜……现在有很多事情,她已经没办法做主了。
她是江湖儿女,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红尘俗世的繁文缛节,但凤安悦不一样。
凤安悦还身在这红尘俗世,她是如何,岑溪河不敢保证。
再说了,岑溪河对凤安悦是心存愧疚的。
刚生下她,就被迫假死远遁执行秘密任务,这些年,作为母亲,在凤安悦的生命之中,岑溪河是缺失的,也是不合格的。
岑溪河觉得自己可以尽可能的去为凤安悦着想,不为她增加任何负担,却没办法要求她为自己做什么。
再说,宁奕那孩子,看起来对凤安悦,也还是很不错。
当初的永安侯和长公主……岑溪河对他们也是心怀感激。
年轻的时候,却是也约定过,若是生一儿一女,那就结为儿女亲家。
没想到,当年的一句戏言,在多年后,竟然还有照进现实的那一天。
所以,对于凤安悦嫁给宁奕,岑溪河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宁奕虽说有纨绔的声名在外,可正因为如此,他才不会卷入朝堂诡谲,极大程度的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
只要他们夫妻本分,这辈子,终归是富贵闲人。
二皇子的情况,岑溪河也有所耳闻,和这样一个备受宠爱却绝对不会继承大统的皇子交好,虽然看着很愚蠢,可实际上得到的好处,却远不是从龙之功可以比拟的。
经历了生死的岑溪河,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们可以平安健康,除此之外,岑溪河别无所求。
因着见了岑溪河的缘故,凤安悦今儿一整日都心不在焉的,以至于被宣郡主设计,险些吃了大亏。
也不知道宣舒雅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凤明月带来了宫里,在凤明月的亲自指认之下,太后认定,进宫的凤安悦是被人假扮的,准备直接赐死。
关键时刻,皇帝及时赶到,力证凤安悦的身份,直接将凤明月杖杀。
至于宣王府,被宣舒雅连累,褫夺王爵,贬为庶人。
宣王爷已经不在朝中任职,发生了这种事情,宣王爷带领全家离开京城,返回祖地,在抵达当晚,悬梁自尽。
不过是短短一天,凤安悦在宫里就经历了大起大落,也进一步见证了皇权在生杀予夺这方面的霸道。
从前读伴君如伴虎的时候,总觉得是哪些书生太夸张了。
如今才知道,伴君如伴虎这样的话,竟然是真的。
出宫的时候,凤安悦神色低迷,少言寡语,莫名很惦记自己在庄子上的日子。
宁奕似乎看出来凤明月不高兴了,凑到她身边,笑道:“悦儿这是怎么了?这入宫一次,得了那么多赏赐,还不开心?”
凤明月目光灼灼的看着宁奕,皱了皱眉,只觉得宁奕坐得离自己很近,又像是很远,轻笑道:“奕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在庄子上的时候,你三番五次的试探我,算计我。究竟是为什么?”
宁奕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一本正经的道:“就这么想知道?”
“嗯。很重要。”
凤安悦心头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宁奕的答案,对她来说,特别重要。
宁奕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原本,我以为这个问题,你会等到咱们大婚的时候才肯问我的。倒是没想到,这么早,你就想知道了。其实,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也想求证一下,你,是不是值得我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凤安悦的瞳孔狠狠一缩,只觉得自己今日遇见的层层迷雾,似乎在这个时候,都消散了,拨云见日!
凤安悦急切的抓着宁奕的手腕儿:“你什么意思?”
宁奕笑道:“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那你前几天,还说要入朝堂,要侦办私铸兵器的事情?”
幸福来得太突然,凤安悦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在心头盘桓了好几天的问题,脱口而出。
宁奕轻笑:“那是为杨镇争取的。他不能走文官的路子入朝,这个契机,对于他来说,是立功入朝的好机会。”
凤安悦惊讶:“这,不是说他身体不好?”
宁奕宠溺的揉了揉凤安悦的脑袋:“他是皇子,主事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下边人替他去跑腿,运作。”
在凤安悦努力消化这些内容的时候,宁奕就笑道:“杨老二是我在京城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带不走的朋友。必须将他安排好,我才可以陪你去浪迹天涯。”
凤安悦的脸被羞得通红:“胡说些什么?谁答应要和你去浪迹天涯了?我这刚回来凤家,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再说了,我母亲还在宫里,我还要将我母亲接出来呢。”
宁奕脸上笑容更甚:“我们接上母亲一起,回你之前的庄子上,安顿好母亲,我们再去游历四方,顺便为母亲寻神医,如何?”
如果没有见过皇权的至高无上,凤安悦心头还会有豪情万丈,可在慈宁宫,见过了太后和皇上的拉锯,也见过了两个人为了拉锯,不把人命当人命,她就没信心,能够从太后的眼皮子下面,把人带出来了。
宁奕似乎猜到了凤安悦在想什么一样,指了指凤安悦腰间的令牌:“你以为,皇帝舅舅为什么要把原本属于你父亲的令牌给你?”
凤安悦心头有了几分明悟:“我母亲,是因为皇上才会成这样的?我父亲,其实也不是病亡,而是因为皇上才没的?皇上觉得愧对我父母,所以想要在我身上,尽量的补偿我?”
宁奕屈指勾了勾凤安悦的鼻梁:“聪明。这块令牌,就是给你在外面保命用的,也方便你行走四方,为你母亲寻觅良医。”
凤安悦无奈:“说得容易,母亲如今还在宫里呢。”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宁奕掀起车窗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笑道:“你出去看看。”
凤安悦狐疑的走出去,就看见提前出宫的青雀和蝴蝶俩丫头竟然就在前头等着。
她俩身边有一辆马车,马车的车帘掀起来的,让人很清楚的看见里面的一切。
当看见里面坐着的正是岑溪河和蒙面的玉奴的时候,凤安悦喜极而泣,直接飞奔了过去:“母亲,您怎么在这里?”
青雀语气十分轻快的笑道:“郡主让咱们先出宫,可咱们半路上就被皇上的人给拦住了。皇上让咱们带着夫人从暗道出来,在这里等郡主。”
凤安悦喜极而泣,抱着岑溪河不肯撒手。
青雀在边上絮絮叨叨:“皇上还说了,凤家的事情,皇上会派人去管的。让郡主安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浪费了皇上给你的腰牌。”
凤安悦这会子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皇帝会意味深长的对她说:好好利用朕给你的腰牌。
原来,她是希望自己用这腰牌,好好照顾自己的母亲,或者说,好好照顾自己身边的人。
岑溪河从宫里出来了,凤安悦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当即决定让蝴蝶和青雀直接带岑溪河和玉奴回庄子上去。
至于凤家……岑溪河如今的样子,不适合出现。
再说了,庄子上才是凤安悦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大本营。
俩丫头兴奋得很,当即表示,宁奕早就让夏嬷嬷先行一步,去庄子上打点一切了。
凤安悦惊讶的看着宁奕:“你怎么知道,我最终是要回去的?”
宁奕笑道:“若我不够了解你,我又哪里来的勇气,为你放弃荣华富贵呢?”
回去凤家的路上,凤安悦一直都沉浸在幸福之中,只觉得,幸福来得太快,好在很真实。
看着凤安悦一直傻笑的模样,宁奕忍不住提醒道:“凤家的事情,到底是要解决的,你该好好想想,怎么解决比较好。”
凤安悦如今底气十足,并不是最开始回来京城,第一次去凤家的凤安悦了。
这会儿的凤安悦,其实不太在意凤家的事情。
她以后不会再回来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的人如何,都不重要。
只要这里的人,不影响凤安悦的生活,其他的,随她们去吧。
不过,凤明月死在了宫里。
虽说是她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但凤安悦还是觉得,二房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她眼下,就是回去要小柳氏的一个态度。
让凤安悦怎么都没想到,小柳氏竟然带着全家上上下下跪在凤家门口,迎接凤安悦。
凤明月的尸首,就摆在那,白布盖着,寒碜碜的,让人心头不舒服。
宁奕首先就瞧见了,眉头一皱,对凤安悦沉声道:“悦儿,你在车上等我。我下去处理好了,你再下车。”
凤安悦伸手握宁奕的手,笑容温婉又有力量,柔声道:“奕哥,我们一起。”
宁奕顿了顿,到底还是伸手握住了凤安悦的手,含笑道:“好,我们一起。”
原本,小柳氏还心存侥幸的。
可当看着宁奕和凤安悦执手一起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小柳氏心头苦笑,似乎一切坚持,在这个时候,都没有了坚持的意义。
小柳氏带领凤家人磕头:“民妇小柳氏,携凤家上下一百六十五口,恭迎世子殿下和郡主。”
凤安悦自然知道小柳氏跪在这里的目的。
瞥了战战兢兢的人群一眼,好一阵,凤安悦才道:“大姐姐的尸首,怎么还不收敛?”
小柳氏悲戚沉声道:“不孝女竟然对郡主出手,简直是家门之耻。民妇打算将这个不孝女逐出家门。既然准备逐出家门了,那这个不孝女就不算我们凤家的人了。一会儿就让人拖去乱葬岗扔了。任由野狗啃食,以泄郡主心头之恨。”
凤安悦半眯着眼睛的看着小柳氏。
小柳氏心头发慌。
她知道自己这是用了几分上不得台面的话术,想要为凤明月保住几分尊严。
同时也很担心,生怕凤安悦不肯给。
没想到,凤安悦只是淡淡的瞥了小柳氏一眼:“二婶娘属实不必为了大姐姐的身后事如此算计。人死如灯灭,过往随云烟。大姐姐虽然是做错了事情,可到底还是咱们凤家的子孙。过往之事,就让她如同云烟一样的散去吧。”
小柳氏目瞪口呆的看着凤安悦,像是看着一个自己压根儿就不认识的人一样。
好一阵才哽咽道:“民妇替那个不孝女,感谢郡主大度。”
凤安悦冷冷的道:“只是,二婶管教不力,也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这中馈,就交给三婶来吧。”
一直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张氏,一瞬间都懵了。
只觉得,这幸运属实是来得太快了。
在边上人的提醒之下,张氏这才膝行到了凤安悦面前,假意推辞。
凤安悦向来不喜欢这些做作,直接将家主令给了张氏,道:“三婶也不必推辞。我相信你的仁厚和隐忍。”
张氏眼圈儿瞬间红了,对着凤安悦磕了几个响头,言简意赅的表明了自己做好这个当家人的决心。
小柳氏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然而,凤安悦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小柳氏所有的怒火,都偃旗息鼓。
“皇上已经答应我,会帮我处理凤家的事情。三婶以后遇到任何为难或者是难以裁决的事情,可以手持凤家家主令,入宫去求皇上做主。”
凤安悦说完,也不管旁人是什么样的表情,直接越众而出,去了凤来仪收拾东西。
站在凤来仪的门口,凤安悦不无感慨:“早知这么快就要回去,当初就不该收拾那么多箱笼来。”
宁奕笑道:“无妨,我着人替你收拾。你歇着就好。”
等宁奕派人收拾好东西,一行人准备出门,就看见张氏带着人守在凤来仪的门口。
一看见凤安悦,就不太好意思的笑着走了上来,对凤安悦行礼道:“听下人说,郡主的院子动静有些大。着实不放心,就过来看看。郡主这是,要出远门?”
凤安悦对张氏还是有几分好感的,丝毫没有隐瞒,将自己的打算和张氏说了。
张氏愣了愣,张了张嘴,想要挽留,最终还是跪了下来,对着凤安悦磕头道:“祝世子和郡主此去平安顺利。民妇会努力管理好凤家,不求能做郡主的后盾,起码不要给郡主添麻烦。”
凤安悦笑道:“三婶有这个心,就很好。三婶不要忘记了,凤家不是哪一房的凤家,家和万事兴,小辈们有出息,凤家才能兴旺发达。”
宁奕和凤安悦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宁奕笑道:“看不出来,悦儿还是有几分格局的人。”
凤安悦没好气的嗔怪:“但凡我有一分不好,你约莫也瞧不上我吧?”
宁奕尴尬咳嗽道:“哪儿能呢。命中注定,你就是我宁奕的妻子。皇帝舅舅让我问你,咱们大婚那日,你可愿意邀请他喝杯喜酒?”
凤安悦的脸瞬间通红:“喝喜酒啊……让咱们的皇帝陛下等着吧。”
凤安悦说完,掀开车窗帘子,看着外头漫天星辉。
突然觉得:这辈子,就这样,和身边的人,简简单单,平安一世,也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