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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一幕

莫使心忧 悲莫怀 5228 2024-11-12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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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阿九回到学校总算是赶上了升旗仪式。学校的升旗仪式一般会持续一到两个小时,只是升国旗自然用不了多久但在那之后还有晨会,属于学校领导讲话的时间,在晨会上教导主任、值周领导、校长、副校长轮番上阵。有时上面正讲着下面的同学因为站太久而晕倒领导又会以早餐和平时的段炼展开话题再讲上半个小时左右,时间长了使同学们因此习得了一种长久站立的傍身功夫。

  散会以后同学们各自回到教室,班主任会对这次大会做一番总结,总结进行了一半就被教室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门外站着几位不知身份的成年人,班主任出去和他们交涉了几句之后就留在了阳台外,走进教室的是刚才敲门的那些人,他们一共三人,两男一女,两名男子一个胖而显矮一个瘦而显高,至于那位女子,相貌平平却化有浓妆,女子一进教室就开始分发传单,那名身材胖大的男子随之走上讲台介绍,说自己是某某高校的老师这次到我们学校主要是进行招生宣传。

  关于学校我贯有的概念是中国有两种学校,一种是无数人削尖了脑袋都想钻进去的;一种是无数的老师争着抢着把你拉进去的。好的学校是从不需要做宣传的。这位老师见到大家对此冷淡毫无兴致便以摆谱的姿态说道:“同学们,老师给你们说一个我们试卷上的题目,看看你们能不能答的上来,内容如下:一头熊从五米高的地方坠落,下落时间为1s,请问这头熊是什么颜色?”

  这个题目一经说出我们先是感到震惊接着又是一片哗然,“这种题目也会出现在试卷上吗?”

  “我们可是文科生。”

  “这是物理和生物一起考吗?”

  ……

  听到这些议论老师却显得颇为得意,解释说:“我们单招是不分文理科考的,我们统一考语、数、外三科外加综合素质测试。”

  老师理了理嗓子,说道:“这个题目其实不难,我们根据位移时间计算出加速度,能满足这个条件的只有两极众所周知南极没有企鹅所以应该在北极,北极熊是白色的。”

  老师这番分析的重心我落在众所周知这四字,这总会令人产生一种答案其实很简单大家都知道,像我们这些不知道的忽然有种遭到鄙视的感觉。一些对此不满的同学争辩着说道:“你再换一个题目试试。”

  “就是,你给我们换一个偏文科的题目。”

  ……

  老师听了同学们的不满之声非但没有意外反而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仿佛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事。老师敲了敲黑板,说道:“同学们注意力,问题如下:请问花果山水帘洞洞外的那副对联是什么?”

  “啊?”

  这道题目比起刚才那道的奇葩更显刁钻,大家的议论和不满影响了全班的秩序。这时我们班的语文科代表突然开口说道:“是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科代表回答问题的瞬间全班哑然无声,我心想科代表不愧是科代表,总算为我们全班挽回了颜面不让那位老师小看我们。我猜测老师出题时多半是抱着我们答不上来的想法,现在有人答出来了他总该不好收场了吧。

  不想这位老师如同常年征战的将军,对于这种突发情况他早有经验索性来个顺水推舟,对我们科代表夸赞着说道:“我看这位同学就很有单招的潜力。”

  我恍然大悟,原来老师从一开始就是做的稳赚不赔的买卖,他给我们出题目进可攻退可守,无论你答对还是答错对他都没有坏处。同学们深知这位老师的厉害便不再发言各自乖乖坐在位置上听老师讲解宣传。

  四十分钟过去后宣传老师才离开教室。我看着手上的宣传单大赞学校修的漂亮,同桌潘子不屑的说道:“大白你可别被骗了,人拍照都是滤镜加美颜更何况这是学校,要容纳那么多人。”

  我说:“那也不能说所有的照片都不可信吧。”

  “无p图不照骗,你要相信我们中国号称三大邪术之一的ps技术是不会就此荒废的。”

  我不再说什么,只好跟着笑了。

  潘子一边用传单折纸一边说道:“下半期才高考上半期就来搞宣传还真是未雨绸缪。”说完潘子就将折好的纸飞机朝着垃圾桶的方向飞去。

  丸子今天没有来上课,起先我猜测他是睡过头了,还在替他担心应该找些什么借口才好,最后他整整一上午都没有来我对他的忧虑反而消逝了。我了解丸子,无论迟到与否他都会来学校,长久不来就说明他是请假了,只是不知道他的请假原因,也不知道他是请了多久的假。后来他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来学校,我是住校生一直没能和他取得联系,直到周末放假时我才和丸子通上电话,电话里他什么也没对我说,只是让我去他家里。

  丸子的家我一共去过三次,每一次去到他家里总会让我想起副校长在大会上为我们男生宿舍做点评时说的那番话“我发现有三个字用来形容男生寝室最为贴切不过——脏、乱、差、我再加一个要点——臭。”听丸子说他们家的家务活都是他做的,白天尽情糟蹋,等到晚上他又要赶在母亲回来之前把屋子收拾干净。

  丸子家在小区顶楼,我乘电梯上去找到他们家后按响门铃,丸子为开门时还穿着睡袍。我问他:“你是刚起床吗?”

  “不是,我妈去上班的时候我就醒了。”

  “因为要给你妈做早饭?”

  丸子一边点头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我知道,在他们家就算他自己也不吃饭也会给他妈妈做饭。

  我又问:“那你怎么还穿着睡袍?”

  “穿睡袍是因为要给我妈做早饭,她走了以后我就脱下来了。”

  丸子做的这番解释我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按照他的说法他再次穿上睡袍应该是因为要给我开门,但总没有人听到敲门声后故意把外套脱了换上睡袍来开门吧,也就是说在家里没人的这段时间丸子什么也没穿。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吞咽口水,我问丸子:“我可以进来吗?”

  “随你便,爱进不进。”丸子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自己回房了。

  我换了鞋子跟进去,问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怎么了,我可是按照咱中国的礼仪来接待你的,这是主随客便。”

  我纠正道:“分明是客随主便。”

  其实我心里清楚,换做别人丸子绝不会这样,但如果是我的话丸子从来不会把我当做客人,我们相互之间可以毫无顾忌的挖苦对方,从不会担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会考虑这话说出以后对方会作何感受。或许很多人都会认为这是没有教养的做法,但我们不这么认为,比起那些面和心不和暗地算计的人我们会觉得对方多一层真实少一分虚伪,抛弃那些繁杂的礼节我们感到无比畅快,对我们来说这才是真朋友。

  我走进丸子的房间,他正呈大字躺在床上,我也不客气的在他床沿的空隙坐下。丸子问:“大白,你饿了吗?”

  我说:“你又没吃早饭?”

  丸子说道:“要不是为了给我妈做早饭我这会还在跟周公谈经论道呢。”

  我调侃的说道:“怎么,周公他老人家……没留你吃早饭?”

  “人家在辟谷,”丸子在床上慢慢扭动身体直至碰到床头才停止,“大白,现在几点了?”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快十一点了。”

  “嗯,可以吃饭了。”丸子刚才看上去还是一副很虚弱的样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一个翻身下床,对我说道:“今天中午你留下来吃午饭。”

  我说好,丸子平日里总是吹嘘自己的厨艺今天难得有机会可以品尝一下我当然不能错过。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样子丸子就在外面叫我吃饭,我走出房间,问他:“你做的什么,怎么这么快?”

  丸子得意的笑起来,卖关子似的说道:“你过来看了不就知道了。”

  我朝着餐桌看去,上面分别摆放了两支碗,不过这两支碗都是反扣着的。我刚走到桌前丸子就将扣着的碗拿开,说道:“客官前上眼。”

  丸子拿开两支反扣着的碗我才发现原来只是方便面,我问他:“中午就吃这个?”

  “方便面可是我的最爱,”丸子说道:“我小时候第一次吃到这个就彻底爱上他了,总是缠着我妈让她给我买,后来我妈烦了想着干脆多买点,小孩子嘛,吃多了就会腻,以后就不会吃了。在那一阵子我吃的方便面的包装箱垒起来有当时的两个我那么高,可是我还是喜欢吃,最后我妈只好放弃让我吃腻的想法。将来我还可以跟别人说我是吃方便面长大的。”

  听到这里我竟觉得丸子油然生出了一种自豪感。我坐在椅子上拿筷子搅拌碗里的面,问道:“你是喜欢吃酸菜味的还是麻辣味的?”

  丸子大大的吃了一口碗里的面,说道:“方便面的所有味道我都喜欢,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两种口味是我最喜欢的。”

  我说:“我更喜欢酸菜味的,我怕辣。”

  “这我知道,你是个假四川人。”

  说完我们都笑了。我问丸子:“你为什么请假?”

  “我没有请假。”

  “那你怎么一个星期都不来学校?”

  丸子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我退学了。”

  “退学?为什么?”我停下吃面的动作看着丸子。

  丸子又吃了一口面才笑着说道:“读书……没意思啊。”

  我反问:“你不读书你能干嘛?”

  丸子一脸淡定的说道:“过一阵子我去上海,去我舅那里。”

  我问他:“你不读书了你妈没说什么?”

  “她能说些什么,不读了就不读了呗。”

  过了一会儿我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十三号,”丸子说道:“我看日历了,怎么,要不要送送我?”

  我说:“看我心情吧。”

  我们不再讨论这件事,吃过午饭后丸子带我打了几把游戏,说来可能很多人都不信,我作为一个男生对游戏是没什么兴致的,我对lol仅有的一点了解还是从丸子那里听来的。我玩过几把后就完全提不起兴致了,丸子没办法只好把我扔在客厅里看《暴走大事件》,里面的头套男总能挑拣出一些有意思的新闻对其进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吐槽。不得不说这确实很能吸引人的眼球,可我有时也会情不自禁的朝丸子所在的房间张望,我知道丸子是很缺少陪伴的,身边没有朋友时游戏就是最好的朋友,来到丸子家的这几次我从未见过丸子的家人,一次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丸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问他:“怎么出来了,不玩游戏了?”

  “没意思。”丸子无精打采的躺在沙发上。

  这时电视里的头套男忽然做了一个动作,说:“荆轲刺秦王。”

  听了这台词丸子立马又来了兴致,对我说道:“你知道他说的荆轲刺秦王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我看了好几期里面都有这句台词,不是历史故事吗?”

  丸子露出一个令人难以揣测的笑容,用一口蹩脚的英文说道:“NO,NO,NO,这句话其实有特殊含义,只有忠实粉丝才知道。”

  “是什么?”

  “荆轲刺秦王,两条毛腿肩上扛。”

  听了丸子的解说我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没有吐露任何言语。

  “没听懂?”丸子好像有些意外,之后他又马上说出一句自以为意味深长的话,“没关系,将来你就会懂了。”

  将来你就会懂,对于某些期许的事我竟希望没有将来。从丸子家走出来已经是下午了,太阳逐步移向西边我要去的东边,不过没关系,只要太阳没有下山他就永远在天上。在回去的路上我需要经过一个红绿灯,大概是交通环境所致这里的红灯是九十多秒而绿灯只有二十多秒,等绿灯时我和其他路人一样几乎是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刚打开手机就看到阿九给我发来的一条信息,上面只有一段简短的文字却极其醒目:“我要去成都了!”

  阿九特意在消息的最后加了感叹号,一个短竖线下面加一个圆点常常会被人当做着重号使用,可以用来加重语气表明所陈述的东西在内心占有较大比重。

  我不知怎么的连忙敲击键盘回复他一句:“你也不读书了?”

  在那一瞬间我甚至对其既有敬佩又有夸赞,为了爱情放弃学业,真了不去。

  阿九回复我:“不是,我是要去成都学传媒了。”

  “你也换去五毛的那家传媒机构了吗?”

  阿九回了一个滴汗的表情,接着又解释:“是我们传媒部要搬去成都培训。”

  “哦,也就是说你们都要去成都?”

  “嗯,都去。”

  我说:“挺好的。”

  这证明小叶子也会去成都,我忽然感觉心里空洞洞的,我身边没有该走的人只有将要离开的人,朋友是一个一个结识的分别时却恰巧是在同一时期。这就好像嘴里含着一颗既苦涩又甘甜的糖果,吃到最后等糖果彻底融化了,嘴里留下的全是苦涩再也找不到半点甜味。这次换我给夕阳留下一个背影独自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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