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见到了小莉，也了解到了一个她的事情。

　　从附近大人的口中我了解到，小莉现在“好像”成了常燕的跟班。常燕每次出去做兼职的时候，都会带着小莉，每次都能挣个五六十，一个月也有一两千的样子。但是常燕的钱都拿回家存着了，唆使小莉把她挣的钱拿来各种玩乐。因此，小莉身上总存不下来钱。

　　时隔一年，我再次见到她们。常燕姐姐留着拉直的长发，衣服时髦，气质优雅。而小莉皮肤黝黑，背有些坨了，身上还穿着一年前我们还是朋友时穿的粉色裤子，膝盖的位置有有两个小洞。脚穿拖鞋。

　　小莉每天去常燕家的时候都会经过我家那时住的房子的窗户，我每天早上六点钟都会起来早读一会，因此能看见，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出太阳，小莉每天都准时的出现在我家窗口，但不和我打招呼，冷漠的去向常燕的家。

　　有一天我放学，经过常燕家的时候，看见小莉的爸爸拿着藤条，在打小莉，说她每天起早贪黑都不落家，总是来常燕这里，挣得钱也不见踪影。而常燕只是坐在门前的小凳上玩着手机。

　　她爸爸看见我，先是笑了一下，后而看见我背着书包意外的问我还在读书。我说是，她爸爸停了手，告诉小莉多和我一起玩，然后推着自行车走了。

　　那天小莉破天荒的来我家了，我家养的狗因为每天都看见她从我家门口路过，也没有吠她，摇了摇尾巴。

　　那天我问了她很多问题，她挣得钱都和常燕一起买吃的了？她说是。买了什么？她说鱼蛋啊奶茶这些。

　　我自是不信，因为我清楚那些东西的物价。一天六十块钱，就买这些吃了，还不撑死她们两个。

　　然后我又问，怎么买的？

　　小莉说：“常燕说我去买东西别人会欺负我，坑我的钱，所以我都是把钱给常燕，她去买回来的。”

　　听到这，我明白了，心里也冷笑，就这样？好几颗才一块钱的鱼蛋，一块五才一杯的珍珠奶茶。经过了常燕的手，就要了小莉所有的工钱。

　　那时候天气有些冷了，我都在衣服外面套了一件校服外套。小莉还穿着拖鞋。

　　我问她，不冷吗？冷。为什么不穿衣服？没有衣服。为什么不买？没钱。你的工钱呢？买吃的了。

　　我告诉她，以后挣的钱自己拿着去买衣服吧。她说，老板结工钱都是把我们两个的直接拿给常燕的，没有给我……

　　只读了小学三年级的小莉，又多年没再认字，和至少读完了小学的常燕，两相比较，谁胜谁负，只一眼就知道结果。也因为这样，小莉就该被常燕拿捏吗？

　　我们没有再说话，因为我要准备小升初的考试，在学习。小莉因为害怕还不敢回家，坐在我旁边看我的书，她看不懂字，只会看画，有时候让我给她讲画上的意思。也看我的笔记和考卷，虽然看不懂，但她知道红色笔写的数字是分数。也看得懂。起码的数字还是认得的。

　　“你成绩真好，常燕也说你成绩好，爸爸也说你很好，你姑姑上次也说你成绩好，井边的叔叔阿姨都说你好，说你以后是会读初中，然后读高中，会去考大学的。”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小莉长得很好看，眉眼都很好，鹅蛋脸上眼睛大大的，就是很黑，像煤炭一样，妈妈和姑姑常说小莉长的这么好看，可惜命不好。

　　我问她：“你想上学吗？”

　　她说：“上学太累了，你去读就好了。”

　　那个时候，我真想帮她，因为我曾经在《少先队员》杂志里看到了一个活动，说是专门帮助外来务工人员子女解决上学的计划活动，还可以免费资助学费等等，我也告诉了小莉，只要她想，我可以帮她联系。而且创办我学校的老板，也是个慈善家。我找过他，他说只要小莉想，他可以帮忙。可惜小莉不想上学了。

　　那天小莉在我家待到很晚，直到我家准备吃饭了，她才走，我留她吃饭，她没有吃。

　　之后好几天再没有见过她。几天以后，她又和往常一样，每天准时去常燕家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的，小莉在一个手机店做服务员卖手机，是常燕介绍的工作。然后又过了好久，大家都在说小莉被手机店的老板强奸了。

　　父母和姑姑都在惋惜。而我却在想，常燕在做什么。

　　那一年，小莉只有十五岁。

　　在这期间，我听到姑姑和母亲有意无意的说起小莉和她父亲。说是那么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一个月怎么也挣四五千，又没娶老婆，供不起一个女孩读书，（那时候我小学在私立读，学费一学期五百，后来八百。初中考上了公立学校，一学期两百。）也说一个男人，女儿都那么大了，还和女儿睡一间房，虽然分床睡，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总也不方便是不是。还说，小莉他爸爸经常会带一些女人回家，也不知道避讳一下女儿，挣了那么多钱出去开个房才要多少钱，还要带回家让女儿看见。

　　这让我不经想起，我第一次见到小莉的时候，她一个人，晚上十点多在家门口徘徊，而当时，她爸爸在做什么呢。

　　我姑姑说，以前她家和小莉家相邻的时候，晚上还会听见小莉她爸爸笑声，而小莉在哭。

　　我现在才忽然想起，好像除了第一次见小莉的时候她穿了裙子，在那个夏天过后，我的回忆里总也想不起从那以后小莉穿裙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