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非君在…外面。

　　那…去找他？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野草般疯长，瞬间填满了她简单而执拗的思维回路。

　　她像一只准备迁徙的小动物，开始在自己的“巢穴”里忙碌起来。

　　要准备出去玩要带的东西！

　　小黄鸭要带上！

　　绘梨衣把小黄鸭拿了出来。

　　徽章不能弄丢了！

　　绘梨衣把路明非送的纪念徽章小心翼翼地放好……

　　……

　　最后，是“沟通工具”。

　　绘梨衣不能说话，但她有自己独特的方式。

　　她拿起笔，在一张小小的、印着樱花图案的便签纸上，极其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平假名：

　　「ルー・ミンフェイを探してるんだ」（我在找路明非）

　　她小心翼翼地把这张便签纸，放在了自己白色和服的胸口位置比对大小。

　　把它贴在胸口，万一遇到人，就可以给他们看！

　　他们就会知道，她在找路明非，也许就会帮她！

　　可是绘梨衣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那么大，也不知道人会重名，更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她示好。

　　做完这一切，绘梨衣抱着小黄鸭，背着小兔子背包，安静地坐回窗边，赤红色的眼眸不再是空茫，而是紧紧盯着窗外某个方向，仿佛能穿透钢筋水泥的丛林，看到那个她想要寻找的身影。

　　她像一尊精致却充满决绝意志的瓷娃娃，在巨大的寂静中，酝酿着一场只为寻找一缕阳光的、天真而危险的“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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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涩谷的夜，被引擎的嘶吼和狂暴的音乐撕裂。

　　距离CyberNeko网吧还有一条街，震耳欲聋的噪音和一种混合着廉价汽油、劣质香水与隐约血腥气的怪异味道就扑面而来。

　　十几辆改装得花里胡哨、闪烁着刺眼霓虹灯的摩托车横七竖八地堵在网吧一楼的入口处，引擎空转着，发出挑衅般的咆哮。

　　穿着奇装异服、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暴走族青年们，如同嗑了药的野兽，挥舞着金属球棒、链条甚至短刀，狂笑着冲进网吧一楼。

　　玻璃碎裂声、惊恐的尖叫声、打砸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幕混乱的暴力交响曲。一楼原本是相对低端的服务区和普通上网区，此刻成了人间地狱。

　　桌椅被掀翻，电脑屏幕被砸碎，几个来不及逃跑的服务员和客人被堵在角落，瑟瑟发抖。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和暴戾。

　　“目标确认！暴走族袭击！数量十五到二十人，持有钝器和锐器！一楼普通区域沦陷！”凯撒的声音通过加密耳机传来，冰冷而迅疾，瞬间压过混乱的噪音传入路明非、楚子航和零耳中。

　　他正占据着一个制高点，用狙击镜观察着下方。

　　苏恩曦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语速极快：“数据分析完成！这些人的行为模式异常亢奋且极具攻击性，肾上腺素水平超常，瞳孔放大状态与已知兴奋剂不符！高度疑似服用了猛鬼众流出的‘死侍血清’简化版试验品！虽然不会立刻异变，但会极大放大负面情绪，消除痛感和恐惧感，让他们变成不知疲倦、悍不畏死的攻击机器！他们是王将的耳目，更是他今晚用来‘抒发心情’的工具！”

　　“抒发心情？这看起来是那个喜欢人体拼图的变态做出的事。”凯撒没好气地说。

　　路明非冷静地释放言灵，镰鼬早已将网吧内的混乱尽收“耳”底：玻璃破碎的脆响、金属砸在肉体上的闷响、男人的狂笑、女人的哭喊……而在这一片嘈杂中，一个细微的、压抑的、带着剧烈颤抖的啜泣声，如同针尖般刺入他的听觉网络——那声音来自吧台附近一个狭小的储物间！是麻生真！她果然在这里！而且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储物间！吧台旁边的储物间！有很多女孩躲在那里。”路明非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不容置疑，“凯撒！师兄！零！先去救人！清空一楼！不能让他们伤害无辜的人！”

　　他几乎是在吼。

　　“你怎么知道的？”凯撒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但立刻被路明非语气中的决绝说服。

　　路明非很少用这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说话。

　　不过这不耽误凯撒按照路明非说的做。

　　他们可是真正出生入死的关系，有丝毫的犹豫凯撒都得抽自己两巴掌。

　　“明白！楚子航，破门！零，掩护！路明非，报点！”

　　“收到！”楚子航的回答永远简洁有力。他如同离弦之箭，从藏身的阴影中冲出，目标直指网吧一楼被砸得只剩框架的玻璃大门。

　　黄金瞳在夜色中燃烧，村雨已然出鞘，刀身在霓虹灯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零的身影则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攀附在网吧侧面的消防梯上，手中的微声手枪锁定了门口两个正在砸车泄愤的暴走族。

　　路明非被零安置在街对面一个相对安全的广告牌后。他闭上空洞的双眼，将镰鼬的感知力催动到极致！无数风妖化作他延伸的感官，瞬间涌入混乱的网吧一楼！

　　“楚师兄！正门冲进去！三秒后左前方柱子后有一个拿球棒的！右前方吧台后两个在翻东西的！小心头顶！有吊灯要掉！”

　　路明非的声音如同精准的雷达，清晰地传入楚子航耳中。

　　楚子航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电，冲入大门！

　　就在他踏入的瞬间，一个挥舞着金属球棒、满脸狰狞的暴走族果然从左侧柱子后咆哮着扑出！

　　楚子航看也不看，村雨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精准地斩在球棒中段！坚固的金属球棒如同朽木般应声而断！他顺势一脚，正中对方胸口，将其踹飞出去，撞翻一片桌椅，再无声息。

　　同时，楚子航身形微侧，避开了头顶轰然坠落的破碎吊灯。

　　右手如闪电般探出，抓住一个从吧台后跳出来、手持匕首刺向他肋部的暴走族手腕，发力一拧！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匕首当啷落地。

　　楚子航一个肘击将其击晕。

　　零的枪口也在黑暗中连续闪动微光。门口那两个暴走族应声倒地，眉心一点殷红，瞬间毙命，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

　　她的身形再次消失，如同暗夜中的猎杀者，开始清除通往储物间路径上的障碍。

　　“储物间门被杂物堵住了！真在里面！门口有三个暴走族在砸门！一个拿斧头，两个拿钢管！”路明非的声音带着焦灼，“零！一点钟方向，通风管道可以快速接近！凯撒！十一点方向二楼窗户有一个拿霰弹枪的！他想往下打！”

　　“明白！”零的身影瞬间攀上消防梯顶端，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轻盈地钻入一扇半开的通风口。

　　砰！

　　凯撒的狙击步枪发出沉闷的低吼。

　　几乎在路明非报点的同时，二楼那个刚探出霰弹枪口的暴走族脑袋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摔回室内。

　　网吧内，暴走族的疯狂遭遇了冷酷的镇压。

　　楚子航如同虎入羊群，村雨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蓬血花或骨折的脆响，他精准地执行着路明非的指引，避开人群密集处，高效地清除着持有武器、威胁最大的目标。

　　他的动作简洁、致命，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暴力美学。

　　零则如同无形的死神，在阴影中穿梭。

　　她的目标是路明非指示的、正在疯狂砸储物间门的三个暴徒。

　　储物间薄薄的木门在斧头和钢管的猛砸下已经摇摇欲坠。

　　门内，麻生真和几个同样穿着旗袍的擦鞋女孩蜷缩在角落，双手死死捂住嘴巴，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她能听到门外野兽般的咆哮和木屑飞溅的声音，死亡的阴影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三声极其轻微、如同订书机按下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门外，三个正在疯狂砸门的暴走族动作猛地一僵。

　　拿着斧头的那个，额头上出现一个细小的红点，眼神瞬间涣散。另外两个拿着钢管的，后心位置同样绽开血花，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薄薄的木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开，力道控制得刚好，没有伤到里面的人。

　　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冰冷的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

　　她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目光迅速扫过昏暗的储物间，锁定在角落那些瑟瑟发抖、满脸泪痕的女孩身上。

　　“安全了，出来。”零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伸出手。

　　麻生真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门口那个如同救世主般降临的、银白色长发的美丽少女，以及她身后倒下的暴徒，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零伸过来的手，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零同样没什么温度的手，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恐惧让麻生真一时间没想起来零就是她之前见过的女孩。

　　零将她拉起来，护在身后，迅速评估着外面的情况。

　　楚子航已经基本清空了一楼大厅还能站立的暴走族，只剩下几个被打断手脚在地上哀嚎的。

　　凯撒在高处继续提供着警戒和狙击支援。

　　路明非在街对面，“听”到麻生真被零安全救出，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一松。

　　但这还没有结束。

　　虽然不知道王将在发什么疯，但既然他要抒发情绪，肯定不只是几个暴走族这么简单。

　　“零，带这些女孩到安全点！楚师兄，凯撒！清场完毕！目标转向二楼！小心，上面可能有硬茬子！”路明非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战斗的亢奋和警惕。

　　他的镰鼬如同无形的触手，开始谨慎地探向二楼那更加私密、也必然更加危险的区域。

　　麻生真紧紧抓着零的衣角，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被零半护半推地带向相对安全的角落。

　　她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一眼大厅的修罗场，又看向门口的方向。

　　就在她目光扫过破碎的大门时，一个瘦弱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那个站在街对面广告牌后、眼睛蒙着敷料的年轻人。

　　“是你？”

　　看到路明非麻生真顿时想起来了零是谁。

　　“你们…这……”真有些手足无措。

　　路明非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在麻生真看来有些模糊、却莫名让人安心的笑容。

　　……

　　解决了网吧一楼的危机，路明非四人寻着蛛丝马迹来到了此处猛鬼众的据点，可奇怪的是，这里空无一人，像是在等着他们似的。

　　这时，窗户突然被从里面猛烈撞碎！一个体型异常魁梧、肌肉虬结、皮肤呈现出不正常青灰色、双眼血红、嘴角流涎的“人”咆哮着跳了下来！它手中挥舞着一根粗大的、血迹斑斑的消防栓！落地时，坚硬的地面都被踩出裂纹！

　　魁梧死侍的咆哮如同野兽的嘶吼，震得残存的玻璃嗡嗡作响。

　　它血红的双眼锁定了离它最近的楚子航，巨大的消防栓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当头砸下！力量之大，足以将一辆汽车砸扁！

　　“师兄！退！”路明非的警告在耳机中炸响。

　　楚子航没有丝毫犹豫，黄金瞳炽烈燃烧，身体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和速度向后急退！轰隆！

　　消防栓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坚硬的水泥地面瞬间龟裂塌陷，碎石飞溅！

　　与此同时，凯撒的狙击枪再次怒吼！但子弹打在死侍青灰色的皮肤上，竟然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这东西的防御力远超想象！

　　“弱点！苏恩曦！分析弱点！”凯撒低吼，迅速更换穿甲弹。

　　“老娘又不是百事通！这玩意我没见过，我人也不在现场，分析不了！”苏恩曦的声音带着凝重，“不过一点，它融合了至少十几个人的生命精华！正处于极不稳定的力量爆发期！”

　　死侍一击不中，更加狂怒，舍弃楚子航，庞大的身躯带着腥风，竟然直扑街对面广告牌后的路明非！

　　它似乎本能地感觉到这个“弱小”的目标在指挥着一切！

　　“明非！”零的惊呼声响起！

　　她见状立刻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手中的微冲喷射出致命的火舌，子弹精准地射向死侍的眼睛和关节连接处，试图阻滞它的行动！

　　噗噗噗！子弹打在死侍坚韧的眼皮和关节韧带上，虽然无法致命，但也让它吃痛，动作微微一滞。就是这一滞！

　　“不是，你们别真把我当病号啊！”路明非一边笑着，一边灵活地位移开。

　　“言灵，天地为炉！”

　　周边的金属挨个插在死侍周围的地面，把它困了起来。

　　“君焰！”楚子航冰冷的声音如同审判！他不再保留，村雨斜指地面，黄金瞳的光芒几乎要刺破黑夜！

　　狂暴的、足以熔金断铁的高温烈焰凭空而生，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赤红色火柱，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精准地轰向死侍的侧肋！

　　这一刻，火柱延着路明非的“金属牢笼”一飞冲天，仰天的火蛇把死侍完全吞噬。

　　轰——！！！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刺耳的嘶鸣！融合死侍被君焰正面击中，巨大的冲击力将它狠狠撞飞出去，砸穿了网吧隔壁一家关着门的店铺！火焰瞬间吞噬了它半边身体，焦臭味混合着蛋白质燃烧的恶臭弥漫开来！

　　“成功了吗？”凯撒在高处紧盯着。

　　“不！能量反应…更强了！”路明非脸色一变！

　　镰鼬捕捉到那团燃烧的火焰中，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生命力在疯狂涌动。

　　“吼嗷——！！！”

　　非人的咆哮从火焰废墟中炸响！一个浑身焦黑、半边身体还在燃烧、但体型似乎又膨胀了一圈的怪物猛地冲了出来！

　　它被烧融的肌肉疯狂蠕动，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断掉的消防栓被它随手扔掉，双手异化成了巨大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利爪！

　　融合死侍在剧痛和君焰的刺激下，发生了更恐怖的异变！它彻底疯狂了，血红的双眼只剩下毁灭一切的欲望！

　　“该死！这东西打不死？！王将天天造这些奇怪都东西，怎么没把自己玩死？”

　　凯撒咒骂一声，手中的狙击枪连续点射，目标直指死侍的膝盖关节，试图限制它的移动。

　　零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死侍周围游走，手中的短刀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切割着它未被火焰覆盖的肌腱和韧带，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却极大地干扰着它的平衡和攻击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