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回想着天空上那撑破天际的青色巨剑,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陈虞出手,他也曾幻想过陈虞的实力一定是十分强悍,可直到这柄撕裂一切的青色巨剑出现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幻想还是太过于保守。陈虞随手的一剑,令他无限神往,更加坚定了他要叩开道门的决心,只有叩开道门才能在这条路上走得长远达到陈虞如今的高度。
之后,白家三人又在吴家村待了三天,期间白麒拿出自带的美酒说:“吴天,你们村的酒太劣了,给你尝尝我珍藏的好酒!”
吴天尝过后,的确,滋味远胜村子里酿的酒,毕竟村子里粮酒的技术不成熟,粮酒的粮食也都是些粗米粗粮。喝过白麒的酒,吴天才知道原来外面世界的酒是这般美好滋味,甚至还含有浓烈的道运,一口酒下去,道运能抵得上吴天吸收一个月的量。吴天知道,这酒可不仅仅是好酒这般简单,其中添加的材料定不是凡物,于是忍不住一口气喝了白麒整整两坛,白麒倒也不心疼,反而开心极了说:
“没想到你也这么喜欢这款酒,这酒也是我的最爱”
白麒将吴天当做同样喜欢这款酒的知己,殊不知吴天是为了多汲取些酒中的道运修炼,但吴天也的确非常喜欢这款酒。就这样,一个以为自己遇到了酒中知己,一个为了多汲取些道运,二人接连两晚在湖边喝得酩酊大醉。而二人一旦清醒,吴天就会追着白麒请教一些体修同修道者斗法的技巧,见吴天学得既认真又快,白麒却也一反常态做起一位耐心的好夫子。作为交换,吴天也教会了白麒如何布置陷阱,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猎人。短短三日,二人便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而吴心自从知晓白萱擅长刻画道纹之后,便时不时的请教白萱一些刻画道纹的方法。白萱传授时也不禁感叹吴心的确如陈虞所言,是难得一见的仙根,能极快的融汇贯通她传授的所有方法,在见到吴心已然能够道运化形时,她也不禁啧啧称奇。闲暇时,白萱便跟着吴心学着做些手工和雕刻。
期间,吴天三兄弟还带着白家三人去市集逛了一圈,遇到了断掉一臂的吴术,吴天和他对视了一眼,他发现吴术似乎变了个人,跟在他身旁的地痞们似乎也变了,眼神中少了稚嫩,多了一分狠厉,甚至有些面孔吴天以往从未见过。吴术见到吴天只是看了他和白麒、白萱二人一眼就带着那帮地痞急匆匆的离开了市集。
“你们村子还真是原始,竟然还在以物换物”
白麒不禁感叹吴家村与外界脱节的原始行为,逛了一圈,白麒让吴天帮着换了一坛吴家村的酒说:“这坛酒我带走,这一趟也算是没白来”
白萱则是在一些手工小摊中换了些类似竹马、木簪的小玩意儿。
三人离开的前一晚,吴心一碗接一碗的同吴天、白麒二人拼酒,吴天自然能看出吴心的异样,他知道吴心是不舍白家三人离去,尤其舍不得白萱。吴天之所以知晓,是因为他心里头也舍不得白麒、白萱二人离去。在吴天看来,他们就像是突然闯进自己生活中却又注定是过客的好友,这般好友,自然是相见时难别亦难。
“吴天,有机会可一定要来陈国,我请你喝更美的酒”
“好”
白麒拍了拍吴天的肩膀,欣赏的说道:“我知道你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希望那一天不会太久......希望你来的路上少吃些苦”
白麒最是清楚,出生在这深山与世隔绝之地,即便有陈虞传道,对于刚入道还未寻得道门的吴天,想要从这深山中走到陈国,注定是要吃尽苦头的。
看着眼前似乎变了个人一般的弟弟,白萱难得露出欣慰的眼神。自己这个弟弟,平日里虽不纨绔却高傲,从来不将身份不如他的人放在眼里且疑心病极重。或许是走出陈国,换了环境的原因,也或许是知晓陈虞认可吴天后,他也真的发自内心欣赏吴天。无论如何,白麒能对吴天如此温柔,倒是真让白萱刮目相看。
“白麒、白萱,你们现在是何境界?”
这是吴心自与二人相识起就一直想问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涉及到二人的隐私,在修道界中,境界修为是每一个修道者的秘密。所以前两日里,吴心并没有问两人这个问题,但想到明日二人就要离去,此生可能再没有揭晓谜题的机会,吴心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即将跨入道凝境,我姐嘛,比我厉害,高我一境,已经是道凝境圆满喽!”
白麒毫不掩饰的说出他和白萱的真实境界,吴心轻声念道:“道凝境圆满,岂不是已经触摸到了道始境的门槛,好厉害。那你们修炼了多久?”
“十二年”
“十二年!这么快!”
“与寻常修士不同,我们一出生就有用不完的修道资源和与我们同修一门道法的族中长辈,所以我们才能在道始境之前进境如此迅速”
吴心看了白麒、白萱二人衣着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粗布麻衣,低下头喝闷酒,害羞的红从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被自卑填满的潮红。他素来聪敏,意识到自己和白家姐弟并不是一个世界中的人,而正是这股埋藏了三天现在才彻底涌上心头的前所未有的自卑,让他整晚都未放下酒碗。
第二天正午,白家三人离开了。
离去前白麒送给三兄弟一门道术,名为《藏空袖》,白麒说白玉能在湖边凭空变出一座庭院,就是靠藏空袖这门道术,让吴天叩开道门后一定要学好这门道术,吴天小心收起手中的书卷,伸出手,白萱会心一笑,白麒则是调侃道:
“吴天,你小子学得可真快!”
一如最初见面时那样,吴天和白萱、白麒二人握手道别。
天边,承载着白家三人的飞隼随风远去,吴心的眼睛盯着那太阳下的黑点,心也仿佛跟了上去,或许是太阳太刺眼,他嘘着眼睛,也或许是他想再看清飞隼上挥手的身影一些,直到黑点彻底消失,吴心才落寞的低头看着手里白萱赠送给自己的空信石,空信石似乎还留有着她手心的余温,吴心回想起白萱登上飞隼前说的话:
“呐,吴天、吴心还有吴恼,这是空信石,送给你们,想我的时候可以用道运在上面写信给我哦!”
“天哥,今天带我一起进山吧”
“好”
吴天没有再拒绝,他知道吴心在想什么,作为兄长,他能做的只有支持他。加之如今他在蛮山之中已然无惧普通蛮兽,而吴心又已入道,有道法傍身后,实力不在他之下,自然可以带他进山,不过他还是打算先稳妥起见,将吴心带去青风羊的领地中去练练手。
吴国西南部,距离吴家村最近的一座大城——绝暗城。
城中,一处幽静淡雅的府宅后庭,一位剑眉星目,衣着乍一看十分干练却又透出一股常人难以看透的华贵的少年正在用一张上好的绸子擦拭着手中的方天画戟,一名身穿白色轻装腰间挂一鎏金鞘佩剑的青年从庭院的拱门走了进来,站在了少年身后说道:
“世子,之前派出去的探子来报,说他已经找到那支旁系血脉了,就在城南千里之外的小村里,只是他们似乎遇上了大麻烦。”
“哦?什么麻烦?”
少年拿起方天画戟对着面前的铁木桩挥舞了起来,招式凌厉,这少年便是镇南王独子吴法。
“信上说,村子里出现了别国强者,而且即将遭受流寇洗劫”
“别国强者修为几何?流寇又有多少人马?”
“信中说,别国强者在村里待了三天,如今已然离去,看不出修为深浅。至于流寇人马数量,信中没提及”
“咔嚓”
吴法怒火中烧收不住手中长戟,一戟将铁木庄削飞半截重重的撞在庭院墙壁之上,他骂道:“该死的流寇,敢打我皇室旁支的主意,找死!白剑,备马,随我一同去灭了这群流寇。”
吴法扔掉绸子,拿起手中的方天画戟靠近腰间的玉带,方天画戟就此消失,想来是被收入了这腰带之中。
“可是世子,王爷那边?”
白剑表示担心,却见吴法背身挥手说:
“无妨,人命大如天,父王即便知道了,也定不会怪罪于我。你拿着这腰牌速去镇南军玄字营以我的名义调动两名军医、八名铁骑随我们一同前往”
“明白!”
三个时辰后,距离吴家村东北面百余里处,走石扬起飞沙,六十余流寇骑着马一路向着吴家村奔袭而去,为首的一名体型壮硕如熊满脸胡茬的流寇明显有些不耐烦。
“还有多久到那破地方?”
“快了,大当家,应该还有百余里地就到了。”
在大当家身后紧跟着的四当家连忙恭敬的回答道,如果吴天在场便能一眼认出这个四当家就是吴术。自从吴术在集市上被吴天断臂后,他自觉无法再待在吴家村为非作歹,而有了张员外的启示,他认为村外一定还有别样的世界。养好伤后,他带着一众地痞沿着村子西侧翻山越岭数百里,遇到了一群流寇,两群人可谓是相见恨晚不谋而合,吴术也顺理成章的成了流寇中的第四个当家。前日里在市集之中见到吴天,是他带着一众兄弟打算回来找吴天寻仇,可见到吴天身旁的白家姐弟二人时,他不得不改变计划,他一眼就看出白家姐弟二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定是和大当家一样的修道者,于是他没有出手,而是带着人回到寨子里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大当家,也就有了如今流寇倾巢而出洗劫吴家村的景象。
“要不是老四你说这破地方来了几个富得流油的主,我都不稀罕跑这儿来,洗劫个几百人的小村子,传出去都让人笑话,咱们之前洗劫的村子哪个不比这大?”
三当家说完后边一群人也跟着哄笑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吴家村人在他们面前跪下求饶一般。
“别忘了,老四可是说了,还有个美的冒泡的小妞呢,我已经等不及想要尝尝她的滋味儿了,嘿嘿。”
眼神阴鸷猥琐的二当家又补了一嘴。
“都闭嘴,全速前进,把肉吃到嘴里再笑!”
“好的大哥,驾!后边的兄弟们都跟上!快点!”
大当家扭头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一众流寇不敢再嬉笑,双腿夹马全速朝着吴家村前进。
与此同时,吴家村西南面五百里处,也有十二人骑着马朝着吴家村疾驰,每一匹马额头上的当卢都刻着“镇南”二字,黑黝黝的马鞍上,吴法看着眼前的险峰,面色难看的问道:“白剑,此地距吴家村还有多远?”
“应该还有五百里路”
“下马,前方多是崇山峻岭,追风马就留在此地”
吴法说完就消失在了眼前的山腰之上,他上山的速度比追风马在平地疾驰的速度还要快,白剑见状连忙施展身法道术跟上。
傍晚时分,流寇们已经抵达了吴家村的东北面。对于流寇来说,村子里的人,就好像一群待宰的羔羊。栅栏上附近的村民发现这帮流寇,任谁都看得出来来者不善,村民们奔走相告,不少村民拿着家伙朝东北门聚集
“哟,你们看村里还有个破栅栏,真是稀奇”
“别废话,老三你赶紧去破了这破栅栏!”
“得嘞!”
老三举着一把大弯刀冲向栅栏外朝着半人粗的木头砍了三刀,
“咔嚓嚓”
数根木头应声而断,栅栏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大当家高声道:“老规矩,村子烧掉,钱财抢掉,男人杀掉,女人谁抢到就是谁的。老四留一下,其他人,给我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