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汽车驶入总部大楼时，郑武悬着的心也如释重负。郑武和边疆下了车，在高唯的引领下直奔位于地下三层的启示者会议室。三人呈倒三角位置坐好后，高唯先开口道：

　　“这次会议我主要负责记录和补充信息，你们两个尽可能把问题说清楚。”

　　高局，你越来越像竹教授了。

　　看着高唯的坐姿手势，郑武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随即看向坐在对面的边疆，语带愧疚道：

　　“黑客大佬的手机......我没拿回来。”

　　边疆听后，并没有特别的表情，而是从侧兜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手机。他轻拉一下，屏幕上即刻刷出三排app软件——和郑武在黑客手机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原机上的内容已经上传到意识边疆的云备份中，只要有相应权限，随时都能下拉。”

　　“那之前那部黑色的手机......”面带惊讶的郑武半张着嘴问道。

　　“不用担心。那部手机在被扔掉的时候就已经触发了自毁机制。但这套触发机制有一套相对严密的算法计算——可以确保除了我们外的人不会得到它。”

　　为什么不早说？亏我还不知死活地去回收手机，简直就是个智障！

　　听完边疆的解释，郑武的嘴唇不住抽动，一时无言。

　　“这种事以后提前说吧，出了事就不好了。”一旁的高唯看向边疆，眼含质疑道。

　　边疆双眼微闭，几乎听不到地‘嗯’了一声，将白色手机放在桌面上，看向郑武道：

　　“这里应该包含了一个上午所有的情报战果，你想从哪开始？”

　　郑武愣了一下，边疆再次提醒后才如梦方醒，拍着脑门道：

　　“两段录音、我在天台时收录的两段录音！”

　　边疆点开信息文件夹，找到两条录音的记录。备注上的时间是11:23分，那时候拍卖会已经结束了。

　　“开始吧。”高唯一声令下后，边疆按下了录音的回放按钮。

　　第一段录音前20秒是一段空白音，因为没有环境音，可以确定是室内录制的。

　　“要阻止他吗？”

　　“这么做意义不大。比起这个，圈里的问题更要紧——听说前几天丢了一只？”

　　“......已经派人回收了。”

　　“同样的事，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录音戛然而止，三个人围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郑武首先发话了。

　　“谈话的两个人里我认得其中一个，是在双星计划动员会时的那位坐在第一排戴墨镜的老人。你们两个有印象吗？”

　　“你说的那位老者是不是坐着轮椅？”高唯接话道。

　　“嗯，他的右腿好像不太方便，我上午在煜仁大厦看到他了。”

　　“那位的来头不小，是老头子亲口说过的长辈，但身份不明。”边疆补充道。

　　“稍等，我查一下。”高唯说完，拿起平板，通过自己的权限进入意识边疆的访客资料库。她两眼盯着屏幕凝望了很久，豁然说出一句话。

　　“居然查不到他的信息......”

　　“权限不是万能的，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边疆冷笑着说了一句，旋即点开第二段录音。

　　第二段录音里的背景音比较杂乱，听起来像是发生在室外。

　　“你们有没有找到货？”

　　“你连货是什么都没提过，要我们怎么找？”

　　“货就藏在神秘花园里，这是参加过四海测试的幸存者亲口承认的。总之我已经付钱了，3天之内看不到结果，你们就等着进监狱吧！”

　　音频在这里中断了。

　　边疆关上音频，看向郑武和高唯道：

　　看来，我们最起码能解读一条音频信息。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将线索指向第二段音频中最开始说话的男人——吴梁。

　　“看来吴梁打算从神秘花园找到所谓的货，可货究竟是什么呢？”高唯低头敛目，十几秒后看向郑武问道：

　　“会不会和秦正有关？”

　　郑武没有说话，而是拿出平板，在上面码起字来。

　　情报1：吴梁准备想从神秘花园里拿货。

　　情报2：神秘花园中的货很难被发现。

　　情报3：神秘花园中的货可能于四海测试里的人有关。

　　写完这句，郑武停顿了片刻，面向高唯和边疆道：

　　“吴梁在语音里提到的四海测试，你们究竟了解多少？”

　　“如果你指的不是我们曾经提到过的郭守敬开展的四海测试，我只能理解成发生在十年前左右的那次大规模精神类测试了。”尽管手里转着圆珠笔，高唯的表情依旧十分严肃，

　　“大规模精神类测试......那是什么东西？”郑武挠着头表示疑惑。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创造各类特殊环境刺激受试人的感官神经，让他们进入到一种类似灵魂出窍的状态，以此记录下他们的超验性实践。”边疆的手指一边无规则地敲打着桌子，一边解释郑武的问题。

　　“通过刺激感官神经触发灵魂出窍？听起来和意识梦很像。”郑武若有所思道。

　　“准确说应该是你的意识梦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让自己的意识下海。”

　　郑武本以为边疆又要拿自己开涮，谁料对方话锋一转，继续道：

　　“四海测试和灵视工程虽然同属精神类的实验，但方向并不相同。四海测试专注于对人类超验体验的探索，测试场景也不限于梦境等精神空间；而灵视工程的主要目标是基于梦展开的各项研究。”

　　原来是一棵树上的不同分支，也许这两批测试者之间也是势如水火，毕竟同行才是真冤家......

　　“既然如此，你们有过和四海测试相关人员打交道的经验吗？另外，我想知道四海测试与之前高局你提到过的B字号的梦境事故有关吗？”

　　“四海测试距离现在年代久远，而且在几年前就因为安全性的因素叫停了。虽然B字号的梦境测试危险系数也不小，但毕竟是灵视工程的前身，容错性也相对更高。”

　　加入意识边疆近一个月，郑武已经基本掌握了一套抽丝剥茧的处理情报的方法论，这种方式虽然不是最好，但已经得到了包括边疆在内的团队成员们的认可。正因如此，在他提出问题时，周围的人也会给予充分的信息反馈。只是这种反馈有时会被郑武吐槽为废话过多，比如此时高唯对郑武的解释。

　　“所以，最后的结论是......”郑武瞄了高唯一眼，嘴角略略抽动。

　　“至少我和边疆和四海测试的相关人员没有过往，四海测试与B字号的梦境事故没有直接关联。”

　　“能不能在吴梁身上做文章？”郑武提出了一个更为粗暴的方式。

　　“虽然我并不想阻止，但吴梁并不吃这套。”高唯脱口而出答道。

　　“你确定？我看他那副不要脸的样子，应该很怂吧。”郑武撇了撇嘴。

　　“他当过侦察兵，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要贸然行动。”

　　一个短促的答案让郑武顿觉寒意，索性从心地放弃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