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大三抱金砖
第二天上午,李红军刚进办公室,就接到了猴子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猴子的声音很兴奋,让他帮忙问问红萍,俏俏有没有男朋友?
李红军笑着摇摇头:这小子送俏俏回去,发生了什么?
昨晚红萍和自己说过,俏俏没有男朋友,也没有谈过恋爱。
于是他故意对猴子说,你自己直接问不就得了?你们没留联系方式?打死我也不信!
猴子却推脱说,自己问不合适。
看来这厮明显动了贼心......这么快就来了感觉?KAO!
猴子死缠硬磨了好一阵,李红军才装作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好吧,那我帮你问问......不过......你可就欠我......
“没问题!这账你记好,回头找机会还给你!”
要是猴子知道他在电话这头偷着乐,非气晕了不可。
刚挂了电话,李红军的爸爸叼了支烟走进来:“你小子跟谁打电话呢?”
李红军的爸爸修车技术一流,很多车子开过来,他抽着烟侧着耳朵听几分钟,就可以判断出哪里出了毛病,很少出错。
有个调皮的小伙子根据这个特点,就给他送了个外号,叫做“一只耳”。开始,他还洋洋得意,以为这是在夸自己技艺精湛。
后来老头儿才知道,原来这是动画片《黑猫警长》里,被黑猫警长开枪打掉一只耳朵的那只老鼠,气得他抓住那小伙子直踢屁股。
但是这外号却和儿子那“老油条”一样,被人们传开了。
有时,其他修理厂遇到一些车辆的疑难杂症,也会说:要不......开到“一只耳”那儿去看看吧!
能混到这个程度,也算是修车行业内的一个人物了。
他成天忙着这个修理厂,特别希望唯一的儿子能继承自己的衣钵。
可儿子的性格却一点儿都不像他,让他有些恼火。
因为前面生了三个女儿,生到第四个才有了这个儿子,所以李红军是在妈妈和姐姐们的呵护下长大的。
高考的时候他报的财会,让“一只耳”着实郁闷了一阵。
好在大女婿喜子——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如今可以独当一面,总算让他略感欣慰。
“哦......爸,刚刚是猴子打来的电话……”李红军答道。
“猴子这小子最近在干啥?一个小片警能忙的脚不沾地?让他有空过来陪老子杀两盘!”一只耳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这老绵羊儿子。
“好的爸,我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在爸爸面前,李红军就像耗子见了猫。
“嗯”一只耳掐了烟出去了。
李红军拨通了侯兵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的人说侯兵出去了。他想了想,打了个传呼。
过了一会儿,电话回了过来“我一看是你的电话,就知道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对吧?”
李红军仿佛看到这只猴子在电话那头正流着口水,就打算捉弄一下这家伙:“我爸让你有空了过来陪他杀两盘......”
“哦......”听起来侯兵有些失望“没别的事情吗?”
“有......不过对你来说......可能不一定是什么好消息......就是......俏俏已经有男朋友了,是她青梅竹马的同学......”
李红军不擅长编瞎话,只能让自己的语气尽量低沉一点儿,语速尽量慢一点儿。
“啊?真的?不可能!你骗我的对吧?说,骗人是牲口?!”侯兵有点儿气急败坏。
“哈哈哈,就骗你这个牲口了......咋地?”李红军笑了出来,他本来就不是个能憋住谎话的人。
电话那边被称为牲口的那只猴子,不仅一点儿不生气,反而高兴极了。隔着电话,李红军都能感觉到这厮在手舞足蹈。
“好好好!告诉你家老头儿,今天下班我就过来陪他下棋,让他把钱准备好了!”侯兵挂了电话。
一只耳酷爱下象棋,几十年来棋艺毫无长进,但棋瘾依然很大。以前他跟别人下棋,赢了就喜笑颜开,输了就骂骂咧咧,搞得最后没几个人愿意跟他下。
作为他为数不多的棋友之一,侯兵陪他下棋的时候,也常常挨训。
后来侯兵参加了工作,胆子比以前大了,就提出了几个要求:下棋不许发火骂人,特别是骂人民警察,那是对国家政权机关的不尊重,是违法的;每次最多下五盘,每盘赌注十块钱,下完后立马结账,不许拖欠纠缠。
一只耳明知道这猴子是在敲诈,倒也不在乎。毕竟,有人愿意陪他下棋就不错了。
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儿子的好兄弟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老子给儿子钱,那有什么!
一只耳是行伍出身,后来又在国防工办的厂里当车队队长。
军转民以后,车队的修理厂搞承包,他就带着一帮愿意跟着他干的人拿了下来,当起了修理厂厂长,每年上交一些承包费用。
因为手艺好技术高,他的修理厂生意很不错,这些年是赚了一些钱的。
每次给侯兵钱的时候,他都会故意大声说:这儿子,又从老子这里赢钱了!
侯兵才不恼,每次都笑嘻嘻一边把钱往兜里装,一边趴在李红军耳旁说悄悄话:“你爸像不像阿Q?”
对于儿子这几个兄弟,其实老头子最偏爱的就是侯兵,其次是胖子。
他自己行伍出身,总觉得男人就应该粗放大气一些。所以侯兵和胖子这尽管话有点儿多,但他并不反感。
反而他对自己儿子这闷葫芦以及菜包子那样书生气的性格,不是很感冒。
有时候喝了几杯酒,老头儿会发发感慨:“儿娃子就要有儿娃子样嘛!话多并不代表这孩子就不可靠了!有些话不多的人,做的事儿才让人想不到......不然怎么会有蔫萝卜辣死人的说法......”
这是老头子自己的人生哲学。
李红军爸爸是看着这帮兄弟长大的,侯兵自然清楚他对自己的偏爱。而且这老头儿更加接地气儿,不像自家老爷子那么正统古板,这可能跟他和形形色色的人交道打得多有关吧。
红军爸爸担任车队队长多年,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那些走南闯北的司机们。
那个年代的司机,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好活儿:天南地北跑着,有着绝大多数普通人没有的见识;收入也不错,常常能给家里带一些本地见不着的好东西回来;自家和亲朋好友拉些东西、办个红白喜事的也能提供很多的方便,那是相当有面子。
红军爸爸还真有这个本事管好他们:所有车子的状况他都明明白白、去哪里该走哪条线他也一清二楚、路上在哪里吃饭休息甚至哪家轮胎补得好他都如数家珍。
所以那些司机都对他服服帖帖,谁也不敢糊弄他。
中午的时候,侯兵就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下午有事儿不能回家吃饭,反正家里也习惯了他这种状态。
到了下班的点儿,他跟师父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出门去李红军那里。
老赵不怀好意地笑着:“小子,去约会?”
刚分到所里的时候,所长老马安排老赵带侯兵,他心里直犯嘀咕:自己的师父怎么是个快退休的老头儿?这样的人怎么能带着自己成为神探亨特那样牛叉的警察?
过了一段时间彼此熟悉以后,侯兵发现师父对自己居然很喜爱,甚至想把女儿介绍给自己,就更加头大了。
他俩单独在一起时,老赵常常给他灌输“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赛老母。你师母比我大两岁,我们两个多般配”这样腐朽的观念。
老赵的爱人是音乐教师,比老赵大两岁,已接近退休,两人有一儿一女。
他的女儿正好比侯兵大三岁,师范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妈妈任教的学校担任美术教师;儿子比侯兵小两岁,还在大学读外语专业。
每次师父的女儿见到侯兵,都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可以看出母亲赋予的良好家教。
虽然侯兵和“师姐”见过几次,但对她丝毫不来电。好像师母对师父的这种行为也很是不满,这才让侯兵放下心来。
昨天认识了俏俏,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让侯兵意识到,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爱情。
所以老赵问他是不是去约会,他担心以后老赵会故意坏他的事儿,就连忙说是去陪老油条的爸爸下棋。
昨晚老赵发现这猴子有了发春的迹象,就知道他和自己女儿应当是没戏了......以前从来没见过这小子这副德行,再加上自己老婆也一直不赞成,他心说这事儿以后就甭再提了。
“你那叫老油条的兄弟,外号背的真冤,那孩子看起来,可比你老实多了......”老赵继续没话找话。
“就是就是!主要当时他那副宁死不屈的架势把老师给气坏了,才这么骂他的……”侯兵顺着师父的话头应付他。
“嗯,这样的孩子才叫心里有数,将来肯定能成大事,比你小子更有出息......”
“没错儿师父!我这就去把您对他的殷切期望告诉他,将来他成了大事以后,第一个就得来拜谢您这尊大神!”侯兵心说师父这副模样,活脱脱就像一个跑江湖看相骗钱的。
“什么时候火候差不多了,把那丫头带来瞧瞧,让师父帮你把把关......”师父还在啰嗦着。
“哪来的什么丫头啊......八字还没一撇呢!”侯兵嘴上对付着,脚下却没停,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