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复原的山河碑林前,掌心贴着尚有余温的碑面。
叶昭明补全的《墨魂赋》在朝阳下流淌金光,那些笔锋突然游出石碑,在我手背烙下炽热的篆文。
管理员踉跄着跌入碑影,她后背的皮肤正在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青玉般的龙鳞。
“时辰到了。“
她将染血的发簪刺入心口,喷涌的鲜血在碑林间汇成溪流。
当血溪注入镜湖时,湖水突然退去,露出湖底巨大的青铜罗盘。
三百六十个卦位上嵌着白玉碎片,中央阴阳鱼的眼珠正是那对碧玉猫瞳。
罗盘转动带起龙吟,整座文学院的地面开始透明化。
常春藤根系深处,无数青铜锁链正捆缚着脉动的金色光带——这就是被斩断的龙脉真身。
我跃入逐渐合拢的湖底裂缝时,听见管理员最后的嘱托:“去归墟...找镇龙玺...“
地脉深处弥漫着硫磺气息,岩壁上嵌满历代守碑人的尸骸。
他们胸口的虎符残片突然飞聚成完整兵符,指引我穿过沸腾的岩浆河。
河对岸的祭坛上,郑怀仁的干尸正跪拜着日本军旗,他手中的青铜剑已刺入龙脉七寸。
“林家小儿,可知大东亚共荣的伟业?“
干尸突然抬头,眼眶里嵌着紫玉髓,“当年用三百童男女血浇灌的龙脉...“话音未落,我怀中的虎符化作赤龙,将干尸卷入岩浆。
拔出青铜剑的刹那,龙脉发出震天哀鸣。
裂痕中涌出金色血液,逐渐凝结成镇龙玺的模样。
当玺印即将成型时,暗处射来淬毒袖箭——竟是现任校长握着半块虎符:“郑家经营七十年的龙脉,岂容你...“
岩浆突然倒灌,将他吞没前我瞥见其颈后的黑龙刺青。
镇龙玺落入掌心的瞬间,整条龙脉化作金光没入玺中,岩壁上浮现出星图:归墟的位置正在文学院古琴台下。
暴雨夜的古琴台泛着磷光,我按星图方位转动琴轸。
当地面裂开时,三百童魂托着青铜棺椁浮出,棺内躺着具身披龙鳞的女尸——竟是管理员年轻时的模样。
她手中玉匣自动开启,里面是墨魂卫初代统领的血书:“以魂补脉,以身为祭“。
子夜钟声响起时,女尸突然睁眼。她指尖龙鳞飞射,在我周身结成锁链:“林氏血脉,该还债了。“
棺中涌出黑雾,浮现出郑家与林家的百年恩怨——原来我祖上正是背叛墨魂卫的副统领,当年私放倭寇导致龙脉初断。
“不!“我捏碎镇龙玺,龙脉精魄如金蛇窜入女尸七窍。
她癫狂大笑时,叶昭明的鹤影穿透棺椁,衔着真正的镇龙玺印在我眉心。
女尸瞬间炭化,露出体内完整的山河主碑,碑文记载着墨魂卫最残酷的传承:每代守碑人必须手刃至亲,以血饲碑。
晨光穿透云层时,我抱着残破的虎符走出废墟。
文学院的常春藤开出殷红花朵,每片花瓣都是个带血的名字。
在钟楼顶端,新任管理员正将焚毁的档案一页页复原,她转身时颈间白玉平安扣闪过“林秋白“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