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才是真的新娘?”
片刻,当闻芷秋听完方凃的叙述,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方凃感觉到了耻辱。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眼看着自己清誉受损,方凃当机立断地否认道。
先前的白发老翁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新娘是温秀才的女儿,他这么个大老爷们,显然只是新娘的替代品。
“要不……咱们去闹洞房吧?”
忽然间,闻芷秋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一听这话,方凃顿时眼前一亮。
倒不是说他有什么猥琐的想法,而是闻芷秋这一提议的确大有深意。
现如今,想要正大光明地一睹新娘的模样,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否则的话,他们两个正道之人,难道还要去偷看夫妻同房不成?
方凃回想起婚礼之际,新娘冲着自己做的那些小动作,便愈发觉得大红嫁衣之下的女子绝对知晓不少内幕。
若是能够尽快确认对方的身份,也好让他乱麻般的思绪稍稍理顺一些。
于是,两人回到了筵席之上。
此时的筵席也已经接近了尾声,桌上杯盘狼藉,宾客们酒饱饭足,正在天南地北地闲聊着。
方凃本打算先旁敲侧击地询问下当地习俗,却未曾想到有人比他更急。
“方侠士,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要不去闹个洞房吧?”
有些耳熟的声音在方凃边上响起,他转过头,看到一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大男孩正站在自己身侧。
这分明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方凃可以确信,自己此前从未见过对方。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一群喝得醉醺醺的老爷们已经如同见了饵料的鱼一般拥了上来,兴致勃勃地起哄道。
“闹洞房!闹洞房!”
“我可是正经人,怎么能干这种事情!”
面对众人的怂恿,方凃不为所动,义正言辞地拒绝道。
然而,即便他已经再三推辞,众人的热情却依然不减,盛情难却,方凃最终也只得答应了下来。
一群人乌压压地涌向了后院,方凃看似还有些不太情愿,但脚下的步伐却比谁都快。
转眼间,到了洞房门口,方凃硬着头皮上前,敲响了房门。
“黄县令,我们来闹洞房了。”
屋内寂静无声,外边的众人等了一阵,却始终没有等到黄县令的回应。
“难道他们已经睡了?”
本打算闹洞房的宾客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他们闹洞房也只是凑个热闹,图个喜气,若是真打扰了新婚夫妻的休息,那罪过可就大了。
“不对,快让开!”
正当众人犹豫不决之际,闻芷秋的声音忽然从后方传来。
方凃回过头去,只见一直混在人群之中的闻芷秋此刻面色凝重,立马乖乖让开身位。
紧接着,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之下,闻芷秋飞起一脚,踹开了洞房的房门。
“闻女侠,你这……”
人群之中话音未落,洞房内的景象已经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股浓重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身穿状元服的黄县令衣冠不整,躺在婚床之上,面色青黑,已然没有了气息。
至于那位神秘的新娘,此刻自然是踪迹全无。
“不好了,黄县令死了!”
亲眼目睹了黄县令凄惨的死状,有胆小的宾客已然失声惊叫了起来。
闻芷秋皱眉,转过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顿时吓得对方闭上了嘴巴。
“魏老,方凃,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都退出去。”
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越是这般混乱的时候,便越是需要强有力的领导者。
闻芷秋显然深谙这一点,她根本不给其他人反对的机会,话音刚落,便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三人留在了发生命案的洞房之内,闻芷秋一个女子,对于尸体却没有任何恐惧之心。
她一马当先地走上前去,查看起了尸体的情况。
由于关上了门的缘故,房间内的腐臭味愈发浓郁。
方凃被熏得眯起了眼睛,却忽然在臭味之中嗅到了几分熟悉的海水腥味。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
正当方凃思索之际,闻芷秋则已经当着二人的面,撕开了黄县令身上的状元服。
通过检查黄县令尸体的腐烂情况,她得出了一个看似不可思议的结论。
“他已经死了足有七日了。”
“什么!?”
闻言,在场的老翁和方凃皆是面露惊讶之色。
明明一个时辰之前,黄县令还在与众人饮酒作乐,看他那般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像是个死去七日的人?
“尸体是不会骗人的,七日之前,黄县令应该是被人按住,活生生溺死的。”
闻芷秋一边说着,一边将尸体翻了个面,露出黄县令背后肩膀上的掐痕,并借此大概还原了黄县令的死亡经过。
她幽幽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揭露出来的真相非但没有解答方凃的疑惑,反而带来了更深层的恐怖。
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心中隐约浮现出闻芷秋所描绘的画面。
“那闻女侠,我们之前看到的黄县令,又该怎么解释呢?”
白发老翁查看着桌上夫妻二人饮过的交杯酒,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惧意。
别看他活了这么久,但这种比怪谲还要诡异的事情,他也还是第一次碰到。
“这应该是怪谲的力量在作祟,不过魏老可以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闻芷秋合上了黄县令的衣裳,从床边站起身来,拍了拍有些味道的手掌,斩钉截铁地说道。
“闻女侠,你是说,城里有怪谲?”
“也不一定,有些怪谲的力量是可以被利用的,我怀疑,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说话间,闻芷秋已经推开了洞房的房门。
门外,好奇中夹杂着恐惧的宾客们纷纷探头,等待着闻芷秋的结论。
为了避免引发众人的恐慌,闻芷秋隐去了黄县令真实的死亡时间,只是将黄县令的死归结于有人谋杀。
“难道是新娘杀的人?”
很快,便有人提出了这个看似十分合理的推断。
毕竟,当时的洞房之内只有新婚夫妇二人,新郎死在了床上,而新娘又恰好失踪,她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凶手进入洞房杀死了新郎之后,又带走了新娘,同样能够造成眼下的局面。
可是,若结合黄县令死于七日之前这一点,上述的两种情况就全都不成立了。
“等等……红娘,你们谁知道婚礼上的那个红娘去了哪里?”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方凃忽然间灵光一闪,开口向着宾客们询问道。
既然此时新娘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不妨从当时带她出来的红娘入手,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线索。
然而,众人的回答却让方凃更加诧异。
“县里原本的张媒婆病了,那红娘是临时顶替来的,至于她是谁,恐怕只有黄县令自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