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此生无憾矣
跟着小厮进了一家大院,大院里面此时还挺热闹的,摆了好多张桌子,基本坐满了人,每个人都是在喜庆的呼喝着,还时不时的恭维几句开宴的主人。
陈念良放眼望去,在最前方有一位老者,白胡子白眉毛,还有那窸窣的几根白头发,倒是有几分像下秀峰藏书楼的白老头。
陈念良刚进大院,那老头就放眼望来,停下了手中动作,苍老的喊道:“欢迎欢迎,小友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老头的声音立即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陈念良有些无语,这老头干什么鬼?一来就把自己曝光?
“老先生说笑了,我只是路过时,听说有人摆宴席,被旁边这位兄弟拉来的…唉?敲锣的那位兄弟呢?”陈念良左看右看,发现拉自己来的那位兄弟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顿时有些尴尬。
老头也不顾陈念良想什么,招呼着陈念良坐到他那一桌,倒是引来周围更加好奇的目光,虽然没人大声提问,但是小声嘀咕的声音,陈念良还是听到了的!
“这人是谁啊?来头很大吗?”
“不清楚!看槐老的意思,估计来头很大!”
陈念良也更加疑惑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自己还在发懵呢,这老头难不成知道自己来自正阳宗?
陈念良到名叫槐老那一桌坐下后,又打量了一下这一桌的人,都是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老头老太,这让自己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挤在里面,有些不协调。
看了一眼桌上的瓜果美酒,陈念良虽然很想吃上一番,但是头脑还是有些清醒的,没有被这些穿肠过的外物迷了心智。
陈念良又仔细观察感受了一番,不过在这些老头老太身上也感受不到什么气息,这让陈念良心里更加毛躁了。人最怕在陌生环境里不能看清周围的形式,这会很没安全感。
不过陈念良坐下后,槐老似乎是看出了陈念良的不自在,苍老的声音开口笑道:“小友不用紧张,没有危险!”
陈念良闻言稍微放了一点心,既然人家都说没有危险了,这表明人家看出了自己的顾虑,不过警惕心还是得有的,不说随时抽剑刺向一位幸运观众,但桌上的东西还是不敢随意吃。
陈念良放宽心后再仔细看一下这一桌的人,还真发现这一个两个还算慈眉善目,只不过有一个老头稍微显得有些猥琐。
陈念良为了探探底,还是开口问道:“听闻今日是老先生的寿宴,不知道先生高寿?”
通常修士的寿命都会比寻常人要长,当然,这说的是没被人干掉的情况下了。陈念良方此一问,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是为了摸底,还是得干。
“你这小子,好生没礼貌,哪有一来就问年龄的?”猥琐老头直接开口训斥道。
“哈哈!无妨!”槐老头摆摆手道。
“我知道小友心中存有疑惑,怀疑我等是什么山精鬼怪。不过不管小友信与不信,我等对小友没有半点恶意,刚刚小友不是问我年龄吗?我如实与小友坦言,我今年已经一千三百多岁了!”
陈念良闻言顿时皱眉,悄悄将手摸向身后短剑,情况不对立马抽剑,不过老者接下来的话,让陈念良将手又偷偷放回身前。
一千多年的老怪物,目前还没听说哪个修士能活这么久,看来就只能是某些山精妖兽了,一千多年的道行,自己就算拿两把剑估计也只有挨揍的份,何况这一大桌也不知道是什么老妖怪。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小友是一位山上仙家吧?而且还是修了那被放弃了千年的《道经》”槐老头只是淡淡开口。
陈念良已经在心里叹息了,果然自己在人家面前就好像没有秘密可言,不过陈念良还是道:“老先生果然眼光独到,在下正是那正阳宗的一名弟子。”
不管怎么样,先把自己靠山搬出来再说。
不过让陈念良有些没想到的是,他这一说,那槐老居然有些激动起来,陈念良不由都有些害怕,不会是宗门仇家吧?这样自己不得栽了?自己送上门?当时心里就打定主意,以后有机会也不随便提宗门了,这么大的宗门,仇家肯定多!
不过让槐老头激动的原因并不是什么仇家,槐老头激动开口询问道:“小友是那正阳宗弟子?就是除魔卫道的那个正阳宗?”
“是…是的!老先生先别激动!”陈念良有些无语。
“老头我一把年纪,高兴啊!没想到能有正阳宗弟子参加我最后的寿宴,此生无憾了!”槐老头高兴道。
陈念良总算听出些问题,最后的寿宴?难不成这槐老快死了不成?不过陈念良嘴上还是道:“老先生玩笑话了,我看老先生的气色还很好!”
“哈哈!小友不用安慰我了,生死天注定,也不瞒小友说,今晚就是我最后一次宴请了,明日太阳升起,我也就不复存在,不过最后一次宴请,有辛能有正阳宗弟子做客,也不枉此生。”老头捋着白胡子笑道,倒是看得出来,高兴是真高兴,完全看不到明知将死的哀愁。
陈念良看向其他人也是一样,脸上无喜无悲,似乎司空见惯一般,陈念良有些不懂,怎么他们能将生死看得如此淡然。
“曾多次听槐老提起那正阳宗,虽然我也听说过一些那仙家故事,但是还是很好奇槐老曾经历过什么,能对此仙家宗门如此推崇尊敬!”此时一位老妪开口询问道。
其他人也是有些好奇,他们曾多次听这槐老说过正阳宗,不过他们年龄可都远远没有这槐老大,不知其原因,更没有经历过,最多就听说过一些关于那宗门弟子下山游历的故事。
陈念良此时也有些好奇,宗门曾经做过什么,让这老头如此推崇。
见到所有人都一脸好奇的模样,槐老头缓缓开口,说了一个故事,或者说是一段往事。
原来当槐老头还年轻的时候,大概是八百多年前,那时候正是魔门崛起之时,修炼魔功的魔门弟子,大量的涌入山林猎杀妖兽,不仅如此,就连一些野兽或是植物都难以逃过一劫。魔门弟子依靠吸收他人他物的灵气修炼,但凡是蕴含灵气的生物,都是修炼的资源。那真是一段让人挥之不去的梦魇岁月。
槐老头回忆着当年的事情,“不止是当时的人族,就连妖族也都是谈魔色变,就在当时,一个仙家宗门横空出世,正阳宗!听说那位小道祖创出了新的修炼之法,不再需要像以前一般花大量的时间去感悟才能修行,最主要的是此法人道,不需要吸收他人蕴含的灵气。而且此法不会像魔门功法一般容易走火入魔,这让修魔功的人减少许多,不过还是有大量追求修行速度的人选择修魔功,但是正阳宗以除魔卫道为任,凡修魔功者,必将受到其追杀,这条规矩让所有心存正义的人都纷纷响应,这才将魔门疯狂的气焰压了下去,不再疯狂进山肆意横行。”
槐老头似乎陷入了回忆,说起那一个又一个的正阳宗的光辉事迹,有些陈念良听过,有些没听过,对于自己宗门做的这些,陈念良从小的认知里,那是应该的,不过旁边几位就早已陷入其中,陈念良也不得感慨,宗门看来又要多上几个推崇者了。
几人听完都是啧啧点头称赞,没想到那位正阳宗的开山祖师居然如此厉害,在当时开创出了新的修行法,正阳宗对抗魔门还做过如此壮举,果然被称为天下第一宗还是有点厉害。
陈念良也有些感慨,自己虽然经常听那些授课的师叔说过正阳宗的种种事迹,当时自己还觉得有吹嘘的成份,现在看来,真是一点都没有夸大啊!没想到受到人家如此推崇。心里对于自己是正阳宗弟子,陈念良是有些自豪的。
“小友既然来自正阳宗,老头我也感到荣幸,能与正阳宗弟子同坐一张桌子,是老头子我的福气!此生无憾已!阿侯!将你那酒取来,我敬小友一杯!”槐老头对那猥琐老头道。
陈念良赶忙道:“老先生客气了!我不会喝酒,再说了,那些事都是先师做的壮举,我也只是刚进入宗门没多久!”
“哈哈!小友不用谦虚,小友能进入正阳宗就已不凡了!既然是宗门弟子,就当得起这酒!”槐老头朗声道。
就在陈念良还有些犹豫不决时,槐老头又一次道:“还请小友喝一碗!这天就要亮了,我已时间不多!我先干为敬!”于是提起酒碗一饮而尽。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陈念良也没有什么犹豫,一碗酒而已,喝了便是,于是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不过陈念良都已经打算强咽下这晚苦酒之时,没想到这酒完全没有那种难以入喉的强烈感,反而是透着阵阵果香,陈念良正想称赞一番好喝,眼前猥琐老头道:“好喝吧?!这可是我珍藏了多年的珍酿!”
“哈哈!能与正阳宗弟子饮上一碗酒,我已无憾矣!”槐老头见陈念良将酒一饮而尽,朗声笑道。
陈念良刚想说些客气话,可眼前景物都变得朦胧起来,周围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模糊,越来越听不懂在说些什么。
陈念良暗道不妙,难道自己喝了什么毒药不成?
陈念良努力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过还是没用,眼看就要倒下,暗叫不妙的同时猛然运转灵气,这一下立马就有效果了,不过在看清眼前景物后,陈念良差点惊掉下巴。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宴席?自己此时还在那颗昨晚休息的树上,周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最让陈念良吓到的是,一只老猴子正挂在陈念良面前,笑嘻嘻的盯着自己看,自己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瓢,里面有些不知名液体,不过却散发着浓厚的果香。
陈念良有些懵,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不成自己又做梦了?
陈念良看着那猴子的挤眉弄眼的表情,像极了那猥琐老头。
陈念良差点都想抽剑一剑刺去了。
再次摇了摇头,陈念良认真看了看周围,自己还真的待在这树上,天边泛起鱼肚白,干枯的树上此时站满各种飞鸟,此时在叽叽喳喳的叫着。
陈念良有些疑惑之际,却再一次被眼前一幕震撼到,数百只飞鸟一齐飞起,绕着身下老槐树飞了三圈,然后才叽叽喳喳的散去,树上不少野猴也一样,在树枝上猴叫几声,也都散去。
对于眼前这些家伙完全视自己如无物的行为,陈念良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坐下来拍了拍老槐树干,“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