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的浊露还未消散。
遥远的山的那头,太阳那橙色的柔光穿透了稀薄的雾气,洒向大地。
给世间的一切,镀上了一片朦朦胧胧的金黄色,如梦似幻。
此刻,早起的陆朝云站在自己房门口,举目远眺着天际的尽头,一双漆黑的眼睛明亮而柔和,似在怅惘些什么。
但回过头来,他又感受到一阵忽来的寒冷,身体一哆嗦,不禁低头往自己的双手手心哈一口热气。
“云弟,早啊。你起来了啊。”
听见熟悉的声音,陆朝云忙转头往人声方向看去,只见自己的姐姐陆凤羽正孤身一人向他走来。
昨日的忧愁已在她清丽的脸庞上消散。
随后,她轻轻一笑,明眸皓齿下,依如往昔般飒爽。
她继而走到陆朝云身边,伸了个长长懒腰,眼神望向天边的同时说道:“云弟,我想清楚了……”
“什么?姐姐。”陆朝云转过头来问她。
只见,朝雾点缀了她如瀑的秀发,闪闪发亮。
陆凤羽忽然回头,腼腆一笑道:“就是说啊……”虽然已经决定好了,但她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不过,她随即还是立刻摇摇头,就似要挥散那心中的疑虑。她认真地说道:“我决定了。就是今生今世,一定要为娘亲报仇。”
“报仇?”陆朝云狐疑了一下,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
但是——
他立刻补充说道:“姐姐,这件事我也想过。但这天大地大,谁知那妖兽是不是四海为家,东躲西藏。我们要到哪里找它啊?”
陆凤羽摇了摇头,决绝道:“但即便如此,难道此仇就不报了么?”
“这倒也不是……”陆朝云哀叹一声,又想了想道,“既然姐姐,你如此决绝。那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真的?”陆凤羽讶然道。
“当然是真的。”陆朝云用力点点头,“嗯。为娘亲报仇,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如果能在这……未来的三年里,报仇雪恨,也算不枉在这世间走一遭了。”
“唉,云弟,你不必那么悲观啊。”陆凤羽见他神情萧索,忙拉着他的手道,“我们可以一边报仇,一边寻找你的长生之法。在未来的三年时光里,姐姐我一定帮你。哪怕是让你只多活一天,我也会竭尽所能,绝不回头。况且……”
陆凤羽想了想继续说道:“况且,我那天也听魏先生说了,如若能寻到当年神农氏炼制的宝物神农鼎,那么云弟你的病,说不定也就有救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
陆朝云肯定地点点头道,“但是正如魏先生昔日所说,自黄帝轩辕氏与蚩尤在涿鹿之战后,神农鼎从此也就销声匿迹了。且世人都知神鼎炼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还不是趋之若鹜,千方百计奔走寻之,这可免不了一场厮杀啊。”
“而又道,虽人人为此求长生之法,可几番争夺厮杀下来,如若技不如人,且不枉送了性命,弄得大梦一场,适得其反么?”
“云弟,你这到是看得明白。只是……”陆凤羽犹豫着,想要反驳,但怎奈她平时虽自诩武功高超,可要论这天下学武论道之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定不是敌手,这可让她觉得倍加苦恼。
想罢,陆凤羽也只能暂且摇了摇头,哀叹一声。
不过,就在此时,有一人忽然冲着他们两人走来,同时提起有些沧桑的嗓音说道:“凤儿,何故唉声叹气?”
云、凤两人闻声一回头,只见被他们常常称之为魏先生的人,就站在不远处。
此刻,他一袭青衣,手中一如既往拿着从不给人视之的白玉书卷。
“师……”
陆凤羽见他,嘴快地刚想要喊一声师父,却见魏子江单手往前一伸,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紧接着,魏子江放下手,收入长长的深青色袖袍,双手交叉背在身后,笔挺挺地立着,双眼并不看向他们,而是望着天。
然后,他悠悠地问道:“凤儿,我教你的剑法,可有勤加练习?”
“当然有的,魏先生。”此刻,抢着说话的陆朝云,他看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姐姐,见她并无意见。
他则接着继续说道,“姐姐她天天都忙着练剑,我估计寨子里,除了爹和魏先生,也就没有比姐姐更厉害的人了。”
“哦,是吗?”魏子江眼神微动,但他并没有回头去看两人,只是继续说道:“那我刚才听见你们说,要去寻那当年的妖兽,要为你们娘亲报仇,可有此事?”
“这……”陆朝云深知自己敬重的魏先生,定是要阻拦的,犹豫再三,一时没有把话说尽。
一旁的陆凤羽听闻却干脆地往前迈一步,咬牙道:“没错。此生此世,我定要寻得那孽畜,誓要杀它个形神俱灭!而且,云弟也与我有相同想法,云弟,你说是不是?”
“嗯。”陆朝云听自己姐姐这般激烈说词,也就不再推脱,利落地承认下来。
不过,魏子江听后,却长叹一声,摸了把胡子,说道:“凤儿,你性格有些偏激了,报仇是大事,盲目行事更容易枉送性命。”
说到这里,魏子江这才缓缓回头看向他们,眼神流露出一丝不舍,他继而说道:“古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们两人虽报仇心切,但是可曾听说那孽畜是何来历?”
“这……”陆凤羽犹豫了下,与自己弟弟对视一眼后才说,“我……不知道。爹也从来没有提及过此事……”
“唉,他不提是对的。”魏子江意味深长地说道,“上古时期,混沌未散尽,天地之间灵气充盈,无数飞禽走兽,托了天地造化之福,修炼精魂,后又经互相撕斗,互相吞噬。”
“从此,强者横强。期间,更传言有一横强妖兽怒撞不周山天柱,欲与天公试比高,险些造成三界大动乱;后幸得西方天地白帝少昊,在千钧一发之际,祭出天宝‘昊天塔’,将其收入其中,才免去世间一番浩劫。而你们此番,寻找的妖兽,就是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