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道:“此人争强好胜的性格我也挺金乌说过了,只是我不完全了解他当年为什么离开神武派,他究竟和范师伯发生了什么冲突?”
秦少游看向闻东亭,后者又叹一气道:“说来可惜,六师弟他其实是派内掌门的最佳人选,这一点师父也很认同,只是他恃才傲物,道法突飞猛进后,完全看不起我们这些师兄弟,就连大师兄也数次被他羞辱,并且……他太过狠辣,在一次比试中,大师兄辱骂了他,他一时气愤,竟把大师兄的腿给打折了。”
沈策笑道:“原来腿被打折的人是他,真是活该。”
闻东亭道:“话不能这么说,师父对任何一个弟子都没有偏见,而白师弟与我们的矛盾日益增加,师父早就对此不满,所以这件事导致二人关系出现极大裂痕,师父更是当场呵斥于他。”
“我听说范师伯曾想让闻大哥你当掌门,他还因此事与师伯大吵一架,有这回事吗?”沈策问道。
“自然是有。”闻东亭道,“我无心继承掌门之位,白师弟虽也明白,但依然很是不平,三番两次找师父吵闹,师父却只说没有此意,可他名利之心颇重,就算师父的话是真的,他也会心存芥蒂,而他又心高气傲,不屑与我们搞好关系而去争取掌门之位,所以师父就对他越来越失望。”
秦少游道:“若只为此,六师弟还不至于离开我们。”
“还有其他原因?”沈策问道。
秦少游道:“六师弟作战勇猛,常常冲杀在前,以身作则,这点我们倒很佩服他,觉得他心里真的有神武派。可在一次与魔教的对战中,他被敌方高手偷袭,受了重伤,便一直在派内休养,每次与敌作战,师父也不准他去,但他表现欲强盛,加之对于掌门的位子太过看重,担心师父因此冷落了他,便在未痊愈时,擅自出战,结果伤上加伤。那时师父便令人日夜看管他,不许他私自出门,也不许他修炼道法,这一休养便是一年,修为逐渐被闻师兄赶上。”
闻东亭接着道:“说来惭愧,白师弟重伤休养,我因此在门派风头大盛,加之我立了几次大功,更带人剿灭过魔教的几个帮派,师父屡屡称赞我。白师弟可能就因此而对我与师父心生怨恨,自暴自弃,每日将自己关在屋内,不再出门,一晃就是两年。”
沈策思索道:“破阵之时,我见他道法似乎与闻大哥在伯仲之间,可见此人果真是天纵奇才,即使道法荒废三年,在修道的年轻人中还是佼佼者,若那三年勤于修炼,只怕清虚宗弟子无他敌手。”
秦少游脸色更加哀愁,道:“他修为能有今日境界,与他离开神武派也有很大关系,因师父对掌门的人选逐渐偏离他,更在无意间透露过对闻师兄更加满意,师兄弟间便传的沸沸扬扬。终于,六师弟再也无法忍受这极大的落差,所以在一天晚上找到了师父,质问之后由谁接任掌门,这事还是闻大哥告诉我的。”
闻东亭仰头看向房梁,闭目片刻,回忆往事,又睁开眼睛道:“其实我们众人中,师父最看好的还是白师弟,但因他的性格问题逐渐显现,这才有所顾虑,在他出走神武派后,师父也常常挂念他,一次与我闲聊时谈到了那晚发生的事情。”
沈策沉吟道:“定是范师伯亲口承认以后的掌门人选是闻大哥,他这才心灰意冷而离开。”
“非也。”闻东亭摇头道,“那晚师父并没有完全承认,而是见他如此疯狂,全不顾师徒之礼,所以讲了自己心中对他的顾虑。师父说他虽然谨慎,但恃才傲物,太过自大,弄得与众师兄弟关系极为不睦,以后还如何领导神武派壮大,只怕大事未成,就先离心离德,门派四分五裂,无人认他这个掌门。”
沈策心内五味杂陈,如此天才,竟因自身性格缺陷而无缘掌门,自己却机缘巧合,阴差阳错地成了范师伯认可之人,不免感慨,设身处地道:“这……这话的确有些伤人,就算是我听了心中也很不快,但这总归是师伯对他的肺腑之言,何况你之前说过,师伯也曾劝导过他,只是他不曾听见去罢了。”
“是啊,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人又是白师弟,他如何能理解师父的苦心,不但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反而认为师父对他已经失望至极,继续逼问师父对于将来掌门的选择。师父几次劝解,他只是纠结于这个问题,师父无奈之下,便说如果他再不改正缺点,将来的掌门便会是我。”闻东亭道。
沈策笑道:“如此说来,我是喧宾夺主了,抢了闻大哥的位子。”
“休然,此等玩笑不要乱开。”闻东亭严肃道,“我对当不当得上掌门并不在意,换言之,只要能使神武派更好,那人又是正派人士,谁来当都是一样。何况当初若没有你,只怕师父的尸首我没都寻不到。”
沈策素来视他为兄长,心中见他神色,心中不禁一震,点头道:“闻大哥,我记下了。”
闻东亭道:“虽然如此,我还要多一句嘴,今日私下里你说这话无妨,我们笑笑而过,可若让怀异心之人听去,再从中设计,只怕会派众人心不齐,若再传了出去,别人不免会心存忌惮,不来投我们门派了。”
沈策听他说出了这许多厉害,佩服不已,只是呆呆地“啊”了一声,可转念一想,闻大哥虽想的比自己多,但金乌说他太过谨慎确实不假,方才那玩笑即使有风险,却也没厉害到那种地步。
沈策心中虽认同金乌之言,但也敬重闻东亭,心想自己有时太过冲动,若要一人肩负整个神武派,未免太过沉重,不过以后有他辅佐,不仅能及时制止自己意气用事,又能纠正自己缺点,那可真说得上算无遗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