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极快,转眼间便到了大年三十,沈策向来喜欢热闹,自然在全庄摆宴,这几个月间白鸣志已完全恢复,与沈策、闻东亭、秦少游、林琅、丫头、齐望。曲双音共坐一桌。
沈策看着这样的场景,显得十分高兴,起身举起酒杯,朗声道:“上次我们打退了杀道,虽然过程比较艰险,但这起码证明了我们的实力,这一年我派声威在江湖大振,今夜又是除夕,怎能不干一杯?!”
众人齐齐起身,满满饮下,沈策见白鸣志只是坐着,便又倒了一杯,道:“白师兄,你为了斩杀一剑仙,不惜舍命强行破境,如果不是你,想必他们早已在我们进入密室之前杀入大厅,我在此代表诸位敬你一杯!”
白鸣志还是一言不发,丝毫没有举杯的意思,气氛有些颇为尴尬,秦少游打圆场道:“休然哥,六师弟伤势刚刚恢复,还不能饮酒,不如我代他喝了。”
他正要起身,被白鸣志一把拉了回去,自己则端起酒杯,站起身来,神色严肃道:“沈策,这酒该我敬你,而不是你敬我。”
“哦?”沈策奇道。
白鸣志道:“这一杯是我敬在座诸位,挽救神武派于危难之中。”
他说罢仰头喝下,又倒了一杯道:“这一杯算是我因以前的作为给大家陪个不是。”
众人听了此话都觉今天的他有些奇怪,白鸣志喝完又倒了一杯道:“掌门,这一杯,是我敬你,请你准许我重回神武派。”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惊奇,沈策待他喝完后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本就是神武派弟子……”
“不必为我说话了。”白鸣志打断他道,“从我对师父出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是神武派的人了,我能否回来,还需要你这个掌门的允许,你……答应吗?”
沈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秦少游问道:“六师弟,你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啊。”
白鸣志苦笑着摇摇头,坐下道:“我只是认清了我自己,明白了心中一直追求的东西,或许人只有在临死之际,才会幡然醒悟吧。”
众人均不明白他话中意思,齐齐看向他,以示询问,白鸣志道:“自从我出走以后,我立誓以后不会再回神武派,并且认为早已与神武派划清界限,心中也不会再有牵挂,可是四师兄你的那一番痛骂,使我找回了一些良知。”
秦少游笑着挠挠头道:“我吗?”
“没错。”白鸣志道,“你,三师兄,还有掌门,心中都把神武派看作是无比重要的东西,你的痛骂,可以说是肺腑之言,我感受得到你和师父的心痛,才明白错的一直是我。师父他传授我道法,给了我新生,还曾想把神武派传给我,可我却无法正视自己的错误,一直执迷不悟,甚至为一些小事而与他大打出手,葬送了我们的师徒关系,我回想起来,感觉自己真的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师弟,你别这样说。”秦少游道。
闻东亭深呼一口气道:“如果说少游的话使你找回良知,那与一剑仙交战时,则是你认清自己的时候吧。”
白鸣志诧异地看向他道:“你怎么知道?”
闻东亭道:“强行破境的风险你必然知道,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以性命做赌注,来尝试击败敌人,就像你说的,你心中其实也将神武派看作是无比重要的东西吧,并且为此可以不惜性命,如果不是,你绝不会那样做。”
白鸣志佩服地点点头道:“没错,而且我在密室中也想了很多,神武派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而是全部弟子的,掌门的人选关系到以后门派的存亡,可以说当上掌门的条件,就是能不能壮大门派,并在困境中拯救门派,最最重要的,就是能否让凝聚弟子,让他们心服,但以前的我,现在的我,都是不合格的。”
众人静默不言,白鸣志继续道:“困境之中,使我明白了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而看到你们也舍生忘死与对手交战时,则让我明白了自己不能成为掌门的原因,相比之下,三师兄、沈策,都是比我更为合适的人选。”
白鸣志长叹一气道:“你们还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离开神武派吗?”
“不是为了掌门人选的事吗?”秦少游道。
白鸣志摇摇头道:“其实,你们一直都未曾了解我,离开神武派的间接原因,是我对师父出手,而直接原因,则是神武派在我心中的地位,它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为什么这么说?”沈策奇道。
白鸣志道:“因为不仅是师父给了我新生,神武派也是,它是我心中的一块圣地,虽然我与师兄弟的关系不睦,可这里有我所追求和想要守护的东西,我不想神武派毁在别人手中,甚至自己人手中。”
“自己人?”
白鸣志道:“这个自己人,指的是掌门的所有人选,我那时认为只有自己才能守护神武派,所有将掌门之位看得极其重要,认为谁当上了掌门,都无法正确地领导门派,所以这导致我为此事几近癫狂。”
沈策这才知道他们一直误解了他,心内不觉一阵愧疚,白鸣志道:“从进入神武派开始,我就希望成为师父最得意的弟子,成为门派中最亮眼的那个人,可是那次重伤导致我长时间无法修炼与参与大小战斗,那时三师兄的风头便逐渐盖过了我……”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顿,继续道:“我因此开始心急,以至于带伤出战,伤势便更加严重,养伤期间,看到三师兄的表现与所受到的赞扬,我不由开始嫉妒,伤势痊愈后,三师兄的实力已超过了我,这使我感到了一种恐惧,甚至想要逃避,因此自暴自弃。可是,对于门派的看重又让我一直挂念掌门之位,即使自己已是一滩烂泥,也依旧想让师父选我做掌门,现在想来,实在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