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败如山倒。
身在高空之上,眼见大势已去,曲招江神终于不得不承认,占据天时地利,举大军压境的徂徕山之战,以战败告终,怒吼一声,鸣金收兵,狼狈退去。
“可惜,此战虽胜,水神印却仍是下落不明!”
大战结束之后,站在曲招江神等曾经巍峨高踞的山崖之上,俯视着两条大江在此交汇,激撞起惊涛裂岸,白浪滔天,陈敬庭感叹开口。
“那是自然,你莫不是以为,此战过后,你便能从曲招江神手中夺回水神印不成?”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俯视脚下滔滔江流的碧螺湾水神笑着开口。
“难道不是?”陈敬庭疑惑问道。
“自然不是!”碧螺湾水神摇头一笑,“水神印乃一江至宝,虽然不能带出清江,但只要稍加掩饰,哪怕只是丢在江底,除非与其心连的老水神,我等便是从旁走过,只怕也认之不出!”
“总之今日,我等攻克徂徕山,打破两江锁脉阵,战略目标便已达成,要想真正取回水神印,除非老水神出关,或者直接以雷霆之势擒杀曲招江神,不然却是几无可能!”
“虽说如此,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水神印落在曲招江神口中,终究是一桩大患!”陈敬庭闻言,开口叹道。
“无妨,八百里清江,能够如徂徕山般,山脚两江交汇,能够布下两江锁脉阵的敌方,亦不过两三处而已,只需盯紧了,莫使其布阵成功,等到老水神出关,取回水神印,易如反掌!”碧螺湾水神笑道。
“不知老水神何时出关?”想到自己杀了老水神的孙子,虽然不知是不是亲生的,但陈敬庭心中,亦不禁有些忐忑。
“据大公子称,徂徕山反叛,春沐江府入侵以后,便已亲往龙崖洞传讯,想必老水神出关,亦只在数日之间吧!”
碧螺湾水神猜测,随后望向山崖之下,正在主持破拆大阵的鲜于礼等众人,轻“咦”了一声,随后迈前一步,跃下山崖。
“又出幺蛾子了?”
陈敬庭眼力丝毫不弱于他,当然也已看出,位居三位公子之首的鲜于勇,正双脸阴沉,挥手怒喝。
对面十尺,鲜于勇握紧双拳,虎眉倒竖,冷冷看着他,似在极力压抑心中的愤怒,只怕再过片刻,便要一拳轰出。
“大哥要回去且自己回去,如何要把这全军将士尽皆带走?莫不是以为都是自己私兵不成?”
鲜于礼冷笑,若非渭老等尽皆在场,不远处又有妖兵围观,只怕早将一个大耳刮子呼了上去,再一脚踹到湖中,任其自生自灭。
“而今敌军压境,水神印不知所踪,清江水府之安危,乃是重中之重,本公子率军回府,亦是理所应当,尔等着意阻拦,究竟是何居心?莫非竟是不把母亲性命,放在心上不成?”
鲜于勇面色阴沉,怒声大喝,状极义愤填膺。
“愚蠢!我清江水府的护江大阵,若只区区几个神宫境便能攻克,岂非成了笑话?”
“况且,此地正是布设两江锁脉阵的最佳水域,又被徂徕山神经营多年,易守难攻,而今好不容易将其攻克,若是我军直接退走,岂非将其拱手让出?一旦春沐江府卷土重来,我等莫非还要拿众将士性命,再来一场徂徕山大战不成?”
面对鲜于勇指责,鲜于礼脸色铁青,厉声喝问。
“哈哈哈!败军之将,何足言勇?莫说本公子即便率军离开,也将在此地留下一队精卒以作监视,便是一兵不留,量那狼狈败逃的曲招江神,还有何胆量敢卷土重来?”
“依本公子看,尔等不是担心春沐江府重上徂徕山,而是想借此机会,挟兵自重,行那悖逆之举吧?”
鲜于信愈说愈怒,咆哮质问。
“无知至极!”鲜于礼冷笑一声,“你要回去,且自回去,这满营将士,却是连一个也别想带走!”
说罢,便直接甩手离去,连头也不回,直气得鲜于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混似开了个老酱铺,难看至极。
“悖逆之徒!”
鲜于信气得破口大骂,又见围观神妖越聚越多,不少甚至大笑出声,分明在看自己笑话,愈发羞怒,怒哼一声,随即便带着麾下三名通幽大妖,怒气冲冲离去,唯独不见逢龙山神,分明已经分道扬镳。
“老水神英明一世,生的这个儿子,当真是又愚蠢又自大,也不知老水神是怎么想的,闭关前竟将水神印交于他掌管,当真是取亡之道!”
碧螺湾水神摇头叹息,跟随在一众神妖之后,与陈敬庭同行离去。
“自古官家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老水神有所偏心,也不稀奇!”
陈敬庭笑道,心中却不禁有些犯愁,不知道老水神出关之后,对于玉龙公子之死是何态度,若是执意报复,哪怕鲜于礼、鲜于勇从中斡旋,也难动摇其心意吧?
“而今诸事未定,春沐江府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水神印也下落未知,陈兄此刻起意归去,本公子还着实不舍啊!”
“不过,陈兄毕竟是宁安土地,乃一方之正神,能够不计前嫌,前来相助于礼,亦是莫大恩情,礼又岂能因一己之私,强留陈兄呢?”
“这样罢,不如明日再动身返程,今夜且由本公子设宴,遍邀有功之臣,为陈兄践行,何如?”
军帐之中,鲜于礼依然十分繁忙,安排麾下妖将重修堡垒,布置大阵,抚恤伤兵等,几乎无一刻停歇,听闻陈敬庭有意离去,当即放下管笔,略一沉思,起身笑道。
“不敢劳烦诸位将军,陈某还是即刻就走吧!”
陈敬庭婉拒,大战结束,他早已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返回宁安。
鲜于礼再三挽留,见他去意坚决,方叹息一笑,“那便由礼,送陈兄一程吧!”
陈敬庭再次推辞,奈何鲜于礼态度坚决,依然将他送到阵外。
西泠河神、碧螺湾水神等亦闻讯前来,便连身负重伤,被强令在医帐休养的野猪妖等,亦偷偷摸摸裹着绷带前来,让陈敬庭心中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