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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换命

云灵妖仙传 凛山听雨 2341 2024-11-12 08:38

  北水先生自从为李千阳医治之后身体也越发虚弱了起来,因为他在李千阳手掌所写的并非是字,而是紫云观秘传的“换命符”。

  过了两日,北水先生又买了酒菜去找陆空明喝酒。陆空明医馆内也没个客人,这空正靠在堂中喝着热茶,吃着酥饼,见北水先生前来先是一喜,但即刻发现了他有些不对劲,几日未见竟是如同老了好几岁一般。

  “师兄。”陆空明赶忙迎了上去,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

  北水先生后背微驼,喘着粗气,老态毕现,扶住陆空明,说道:“没事,没事,先走啊,进屋再说吧。”

  陆空明心中不解,赶忙将北水先生搀进了屋内,为他倒了一杯热茶,让他暂且歇息一下,顺手又想探他的脉门。

  北水先生提手挡住了陆空明,强笑道:“你个老小子行医多年,真以为你医术比我高了吗?”

  陆空明行医多年不过是坑蒙拐骗,要说医术还不及他算命的卦术高,其修为也更是跟北水先生相差太远,只是当下他只是担心北水先生的身体。

  “师兄,你怎么成了这般样子?”

  北水先生笑着摇了摇头,释然说道:“没什么,只是还了笔旧债。”

  陆空明还欲深问,北水先生却指了指桌上酒菜,说道:“把酒温上,一会儿我自然和你聊个明白。”

  陆空明带着疑问将一应酒菜备齐,又温了壶上好的陈酿,关了医馆大门,两人在屋内对坐,炉火烧得暖和,两支酒杯也斟满了美酒。

  “师兄,你这是……”陆空明见北水先生神色稍缓,似是好了一些。

  北水先生看着满桌酒菜,面色极为和悦,捻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随之发出了满足的叹息。他也未管陆空明,捡着桌上爱吃的菜便大口吃喝了起来,其形态随意,放荡不羁,已是与紫云观前掌教这等得道高人的形象没了半点儿关系。

  陆空明看着眼前师兄的怪异行为,与其说他在性情上忽然返璞归真,倒不如说是回光返照的意味多了一些。陆空明这辈子也是阅人无数,当前北水先生这番举动已是让他读出了离别之意。

  他抬手按住了北水先生夹菜的手掌,轻声问道:“师兄,到底怎么了?你我边吃边聊。”

  北水先生眼中忽而落寞,他咽下口中饭食,又饮了一杯酒,这才将事由一五一十地说了清楚。从发现夏笙所带的冰河玲玉环开始,直到他将此事告于镇妖司,最后给李千阳和夏笙引来杀身之祸。

  “………我也是前些时日从你口中才得知了夏笙已死,李千阳也被废去修为,命不久矣,这些日子我想了许久,什么修仙正派,什么斩妖除魔,我告发妖玉之事错了吗?可却凭白害死了这两个孩子。”

  “回想起来,我这一生都是个笑话,我哪里是什么修仙之人,分明就是连这俗世之人都不如啊。”

  陆空明闻言眼中似有愤恨,毕竟夏笙和李千阳在他这里帮忙了许久,他对这两个孩子都有极深的感情,可如今竟是得知是自己的师兄告发的他们。

  北水先生此刻亦是悲痛万分,老泪纵横,他又接着说道:“师弟啊,我知道你定是恨我,夏笙的命我还不了了,至于李千阳,前几日我已用‘换命符’将他废去的经脉尽数修复了,可惜修为是回不来了。”

  “师兄!你……”陆空明心中百味陈杂,“你怎么这般糊涂啊……”

  北水先生释然一笑,说道:“师弟啊,不瞒你说,我今日找你来就是来道别的啊。”

  陆空明实在是不知如何接言,他双手已是微微颤抖,许久之后却也只是说道:“师兄,你这是何必啊。”

  北水先生捡起桌上筷子,又夹了一口他最爱吃的香酥鸭,喃喃道:“师弟,如今想来,我这一辈子过得还真不如你啊,肩负着天下正派掌教之位,却东躲XZ了十余年,好不容易能得朝堂宽恕,却又染指妖玉之事,引得天下动乱,无辜之人尽受牵连。”

  “师兄,你别说了……”陆空明忍泪端起酒杯,两人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北水先生自觉可笑,想到紫云观这等修真门派本是禁止沾染俗世烟火的,若是他们之前的师父得知不光陆空明荒废了道行,连他南宫山也沦落成这般样子,有事没事两人便醉生梦死,那该会气成什么样子,不过,自己也马上要见到师父他老人家了。

  “空明,我还有一事求你去办。”

  陆空明缓了缓情绪,说道:“什么事,你说吧,师兄。”

  北水先生说道:“我死之后我想让你把我的尸骨带回紫云观,二十年了,我一直想回去,却回不去,到时候你将我所做之事全部告诉文仪师妹,她如今是紫云观的掌教,至于我有没有资格入土在紫云观,由她定夺。”

  陆空明心中沉沉的,他攥了攥拳头,说道:“好。”

  北水先生将后事全部交代完毕,心中莫名一松,看着一大桌子酒菜,面露欢喜,尽情吃喝了起来。

  而陆空明也一直陪着他的师兄喝酒,只是没了往日那么多言语。

  五风城又下起了雪,大朵的雪花款款而落,转瞬为天地间铺上了一层银装。屋内炉火温热,两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北水先生呆呆地看着屋外飘雪,手中摩挲着酒杯,杯中酒液澄澈,泛着粮食特有的清香。

  “以前倒也没觉得五风城这干冷的冬天有什么好的,原来这雪花竟这么好看……倒是有点让人留恋了……”

  窗外飞雪,缓缓带走了北水先生身上的温度,此刻,北水先生也就是南宫山,酒足饭饱,安然而逝。

  陆空明看着他面前的师兄,颤抖着和他又碰了一杯,他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将他师兄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转而声泪俱下,痛苦不已。

  还在外面出摊的李千阳看着天上飘起了雪,一时间冷了许多,他心中想着还欠北水先生一顿酒,这天气最适合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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