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内力达到川流高阶以上者，人人自危。由此造成的情形，世家迅速衰落，门派重又兴起。
但过去武当、华山、泰山、峨眉、少林等名门大派依旧衰萎难振，反倒是原先地处偏僻的崆峒、六盘炎旋、祁连等派崛起，西域的昆仑、天山成为武林领袖。不过二十八年前昆仑派自行瓦解。
燕疏云问“道长先前说川流高阶不会炁变，那想必此阶高手暴毙是有人谋害所致？”
陶伯华点头：
“据我所知，弘治初年，一个名为坤戮殿的组织便开始暗中活动，专门围捕暗杀炁妖、炁灵。后来连那些内力上升速度过快，年纪轻轻就达到川流高阶的都被暗杀。”
燕疏云惊道“坤戮殿？难道我师妹他们就是……？”
陶伯华笑道：
“坤戮殿早在你师父创建的乾诛阁之前就有了，乾诛阁其实是坤戮殿的附属组织。坤戮殿在暗，乾诛阁在明。武林中人大多并不知晓坤戮殿存在。乾诛阁公开行动，坤戮殿暗中配合。但坤戮殿真正的势力可远比乾诛阁大得多。”
燕疏云道“那这坤戮殿又是何人所建？”
陶伯华摇头：
“这便不知了，只是自坤戮殿显威以后，武林中人内力水准急剧下降，如姑娘陛渊诀第一重能达川流中阶，如今便也罕逢敌手，若使出第二重达到河汉中阶，炁灵之下，几无敌手。当然这仅仅是就真炁水准而言。”
燕疏云皱眉“那道长可知，如今世上炁灵情形。”
陶伯华道“姑娘可曾听说过‘至人歌’”
燕疏云道：
“道长说的可是那首也被称为炁灵谱的诗？”
陶伯华点头道“正是”。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一页纸，上面工工整整写着一首诗。
燕疏云接过纸，一边看一边读出来：
“至人握大象，长为天下君。澄谭龙不见，嘘气成风云。维彼蒲衣子，渊玄莫能伦。朝隐泰山霞，暮游洪河津。仁义乃蘧芦，逍遥葆其真。春雷惊百卉，阊阖涣波鳞。时哉无与言，天倪一何神。
“猿猴依杞楠，后羿不能射。至人与天游，鼋鼍皆默化。利剑绝浮云，玄珠烛长夜。许由乃尧师，土苴治天下。得鱼忘敝笋，骖螭任高驾。圣智贵潜行，勿使大盗假。悬瓢榕树间，风吹流泉泄。哀彼尘垢子，死生如传舍。”
燕疏云读完，抬头望着陶伯华道：
“这‘至人歌’，据说囊括了大部分炁灵，所以又被称为炁灵谱。”
陶伯华笑道：
“姑娘未免天真了些，这炁灵谱所载的不过是那些已经暴露了的炁灵而已。至于没暴露的炁灵究竟有多少，那却是谁也不知了。而且这至人歌其实所记的也并非单是炁灵。”
燕疏云点头，“我也听说这诗如何解读并无定论。”
“那姑娘能解得多少？”
“不瞒先生，我只知前二句是指两位炁灵，第三句是指家师蒲衣子。只是家师早已不是炁灵，若按道长所说，即便当年家师也只是炁丁。可见这炁灵谱也不怎么准。至于后面几句便完全不能解了。”
陶伯华颔首：
“嗯，第一句多半是广西烜刀门掌门何大翼的三弟何大象。第二句乃是指天山派谢无炊。第三句确实指令师蒲衣子。下面几句，我也不能解。我听荆川说并非每句都指炁灵。”
陶伯华看见燕疏云皱眉苦思，微微一笑：
“姑娘也不必急在一时，此中玄机，日久自明”。
燕疏云道：“那谢无炊，先生可知他的底细？”
陶伯华道：
“这谢无炊本为浙江诸暨人，远投天山派学艺，变为炁灵之后，行踪不定，游走四方，广收门徒。其性情怪癖，和其他炁灵也理念不合，甚至势如水火。也幸亏如此，否则众多炁灵勾结为害，倒也当真难治。”
燕疏云皱眉道：
“不瞒道长，我在来龙池山的路上，几次遇人拦截，这些人多半就是那谢无炊的手下吧。”说着便把自己遇到张思仁、巨灵君、玉妖童、虬灵女、竹罗刹等人之事说了一下。
陶伯华点头：
“嗯，巨灵君之流正是谢无炊先后收的十个徒弟，称为澄云十使。若按顺序把这澄云十使的姓，连起来读，就是谐音‘澄谭龙不见，嘘气成风云’。你已见了澄潭龙不见：程长鲸、谭吹、龙海波、卜百川、见皆倒。
“另外五人是顼流、弃江妃、成何夭、风矫、云持我。他们这排名是按入门顺序先后而来，虽有个别例外，但这十人，排位越靠后者，内力越深厚。”
燕疏云奇道：“这是为何？入门越后，不是修炼时间越短么？”
陶伯华道：
“一则大部分人是带艺投师，谢无炊收作徒弟时，本就是高手。二则，谢无炊改进修炼真炁之法，从未停歇，越到后面，他传授徒弟的修炼法门也越是厉害。这前面五人大体上还是川流期中阶，后面五人多已达河汉期初阶，最后那个云持我可能已到了河汉期中阶。姑娘若是见到后面五人，务必小心。”
燕疏云心想：“便是前面五人就不好对付，后面五人还是别见到的好。”
她想了想，又问：“那个竹罗刹见皆倒，能遥控竹子击人，却是何故？”
陶伯华道：
“这说来也不稀奇，却是谢无炊想出的更有效升至炁灵的办法。
“许多炁变者，未等真炁修炼到河汉中阶，身体已承受不住真炁量，只能提前炁变成炁妖。谢无炊想出一个法子，让他的一些弟子选择禽兽为分担体内真炁之容器，等于让炁妖阶段提前来临，和人共处，但人之意识又能强有力控制。
“这样同步修炼，分减压力，即便先天禀赋稍差者，也能撑到河汉高阶，然后再实现意识相融，最后成为炁灵。
“所以如虬灵女身上之金斑蟒，虎弥勒胯下之虎，实已成为他们身体的延伸，看做他们身体的一部分都可。只是其他人最多只能以一直豢养伴生的禽兽来实现，这竹罗刹能随处操控竹子，倒是她独有之禀赋，只怕谢无炊本人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