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雏妖不晓人心毒
在白蟒蛇妖冤魂语气含恨的娓娓道来之中,她与曾书生相遇、相识、结交、互有情愫。
直至两情相悦,双双系了姻缘红绳,结拜为夫妻,办了喜酒,入了洞房,还怀了身孕。
也不知生殖隔离究竟是如何解决的。
之后,蛇妖主动向书生坦白,自己并非是人类,而是一条诞生灵智的化形蛇妖。
她以为坦白会导致夫妻产生矛盾。
却不曾想,书生非但没有惧怕妻子是蛇妖,反而又惊又喜,更加悉心照顾怀孕的妻子。
待她十月怀胎后,人与妖的结晶便诞生了。
可惜,第一胎没活下来。
次年,蛇妖与书生又孕育了第二胎。可一如既往,孕是怀了,胎儿却死了。蛇妖甚至没见着自己生下的孩子长什么模样,待她恢复点体力下之后,见到的只有婴孩的坟墓。
她开始发觉不太对劲了,觉得有人要加害他们夫妻,遂告知丈夫,并想办法联系山林中的蛇妖族人,想让它们帮帮忙。
然而……
当天夜晚,她便被书生骗饮了一碗雄黄酒,身体虚弱不堪,被丈夫用刀刃割下了头颅。
蛇妖万分不解为何书生丈夫要对她下此毒手?
她执念化作的冤魂在一旁目睹丈夫的癫狂。
眼睁睁见到书生丈夫将自己的尸身给分尸。
看着自己那大块小块的血肉或是落入炖锅之中、或是被吊起来烟熏、或是被做成了卤肉……连血液都被当作酒水被书生一饮而尽。
原来,书生一直心怀修道之心。
却没有修道之缘,更无修道之姿,苦苦求道,一无所获,郁郁不得志。
这时……
发现自家娘子竟是妖物,心中的确有恐惧,但更多的却是歹心与贪欲。
他自认为自己是肉体凡胎,所以无法修道。
可若吃下了妖物血肉,是否又是别样光景?
书生一开始胆子不太大,不敢吃自家娘子,就将娘子生下的婴孩偷偷带走,杀死之后,烹其肉、炖其脏、熬其骨……
面对娘子时便谎称孩子没活下来。
已经被接生婆拿去埋了。
直至……当他意识到蛇妖娘子要彻查此事,自己必会露馅,遂骗娘子饮下一碗雄黄酒,趁机杀了娘子,分尸剁肉。
喝其血。
食其肉。
可惜书生失算了,人吃妖,吃不出什么无敌至尊骨,也吃不出什么人皇重瞳。
只会令他变成一个禽兽。
最终……
蛇妖怨恨与执念交织,令她化作一只冤魂,终日缠在书生身上,一点一点的折磨书生。
……
“妖言惑众!”李知儒终于敢开口了,他慌乱地张口辩解:“二位修道者大人,莫要听一个妖怪妖言惑众!我们都是人啊,人应该相信人,不应该相信一个妖怪啊!”
“说得对。”左丘册面无表情:“妖,不可信。”
李知儒听罢立即大喜过望:“是是是,官差大人说的是,妖怪它不可信呐!我一介书生,哪有那个本事把妖怪分尸了啊?”
“但……”左丘册语气一转,冷冷道:“负心的读书人,更为不可信。”
“啊???”
李知儒懵了,他心凉了半截,求助般看向季云:“季道长,人……人应该要相信人才是吧?”
季云笑了笑,却说出令书生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的话:“正因贫道是人,我才知道人心有多么歹毒。比起毫无下限的人心,实际上,贫道更愿意相信一个妖怪。”
李知儒登时如遭雷击。
可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知道绝不能这样下去。
尤其是那朝廷鹰犬……
此人看自己的眼神竟然像看一个死人一样!
他信了妖怪的话!
他他他……
他莫非想杀人呐!
“道长!道长!”他如丧考妣般痛哭流涕着,用膝盖跪着往前疯狂挪动,试图要抱季云大腿:“道长,你要信我啊!你不能不信我!这妖怪要杀我,要害我!你要救我啊道长!”
李知儒膝盖已经被碎石子磨破了,他鼻孔、双耳、乃至口中,都在散发着袅袅黑气。
脸上那求饶的悔恨神情逐渐变得不太一样。
口中说的话竟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我……我……我没有错。世人谁不想寻仙求道?世人谁不想成为修道者?我李知儒散尽家财,一心求道,这……这有何错?”
“吃俩半妖、吃一蛇妖……这……又有何错?我无错,错不在我,我只是想要修道而已。”
“修道……修道……修道……”
“修道,无错……”
如今,似是癔症发作的语气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彻底败露了他的事迹。
也就是说,妖蛇是对的。
雏妖不晓人心毒,或是听了些说书人瞎编的人妖之恋,便觉得人类书生值得托付终身。
却不知走入了刀山火海。
坠入了无尽深渊。
“嗯?”这时,季云也注意到李知儒五孔溢出的黑气,他更是清楚见到对方的头顶之上,开始闪烁着一道十分显眼的红芒。
突兀间,红芒化作一行只有他能见到的文字!
【李知儒·执孽心祟·炼血化精】
书生竟红名了!
也在这同时之间,书生身上的异样开始变得极为显眼,皮肤表面出现一条条黑色斑纹,眼眸中的怯懦神智逐渐被另一层神智替换,将其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极致偏执的癫狂。
书生对修道的执念,对修道的嫉妒,对修道的贪欲……早早就化作了“祟”。
心中的“祟”,让他毫不犹豫,杀死自己的两个孩子,并将其炖为食物,直至吞入腹中。
心中的“祟”,让他将自己娘子给阴了一手。
一介凡人竟将“祟”养成至如此境地。
可想而知,这书生心地究竟有多么的阴暗。
再加上他近些年吞食蛇妖的血肉,还真让他心中的“祟”成了气候,只是书生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
也就是说,他的贪念,养育出一个了诡物
如今……
在情绪激动癫狂下,这个诡物被放出来了
并彻底夺舍了他的躯体!
“你们可知我为了踏入修道一途都做了些什么吗?”李知儒跪在地上的双膝直挺挺地挺立了起来,肉眼可见的大量黑气蔓延缠绕周身,黑气甚至开始向蛇妖的冤魂侵蚀而去。
明明拥有血肉之躯的他,仍是一个大活人,可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比厉鬼更加的阴森:“我……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当他挺起头颅的那一刻,他面目狰狞可怖。
并伸手一把擒住了妖蛇冤魂!
先前的他,完全碰不到妖蛇。而现在的他,竟稳稳的将妖蛇擒在手中!
“娘子,你的血肉真好吃……”
“你的魂魄也不要浪费了,全部都给为夫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