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昏脑胀,耳鸣声如夏夜的蝉在耳边不住轰鸣。
耗尽全身力气睁开眼后,许吉的视线用了小半天才变得清晰起来。
目之所及,一切都是倒转的。
破旧大门有着高高的门槛,却跑到了视野的上方。
大门外是泼墨般的黑暗,黑暗中隐约可见几个光点散落在地上。
那应该是天上的星星。
而他,许吉,此时被人倒吊在了房粱上。
脚对着天,头对着地。
双手双腿皆被绑上,手脚一片冰冷。
脑袋的下方应该有着一盏油灯,烤得他脑袋热烘烘,晕乎乎的。
灯油中不知道加了什么,有一种怪异的香气,好似寺庙里香烛的味道。
“我应该是最倒霉的穿越者了吧?”
许吉心中苦笑。
一穿越,他便是这副鬼样子。
倒吊他的人,是一个苍老又精干的老头儿。
这老头给他的感觉明明很老了,手脚却格外利索,全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干练。
许吉不知道自己总共被吊了几天了。
但时间一定不短。
因为今天他的意识清醒后,感觉到全身血液都集中到脑袋里了。
连睁眼都困难,需要用尽全身力气。
更别提说话了。
老头儿一直守着他,不时的往他脑袋下方的油灯里添加着什么东西。
许吉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但被吊太久了,开口都成了一件难事。
他想挣扎,可老头子发现后,却把他绑得更紧了。
直到刚刚,老头儿离开后,许吉才睁开眼睛,寻找着脱困的方法。
再这样吊下去...他很可能要挂了!
他的前身,恐怕已经挂了,这才有了他的穿越。
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左右转动着。
很快,许吉失望了。
他找不到任何脱困的希望。
“有...”
许吉用力张嘴,想要呼救。
可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嘶哑无力的字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脑血管要爆了。
或许是上天感受到了他求生的欲望,大门处,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伸了进来。
许吉定睛一看,那黑乎乎的脑袋...好像是一个狗头。
一个黑色的狗头。
它有着像夜色一般的黑色皮毛,黑耳朵,黑鼻子。
还有着一对黑色的眼招子。
这狗头太黑了,许吉看了好几眼才将其彻底看清。
然后,他便看到,那黑色的狗头往上一蹦。
一只硕大的黑狗便完整的出现在了屋内。
“这么大,考,千万别咬我啊!”
许吉有些紧张,只能祈祷着这只黑狗别咬人。
黑狗左右看了看后,目光最后停在了许吉身上。
它迈动脚步,慢慢靠近。
怕什么来什么。
狗哥,不要过来啊!
许吉心里很急,可说不了话,同样不敢乱动,怕惹到黑狗,起了反作用。
近了,近了。
黑狗的脑袋比许吉的脑袋还大。
随着它的接近,倒吊着的许吉已经看不清它的全貌,只能看到它那硕大的狗头。
以及,
犹如黑珍珠一般的狗眼。
细细一看,这黑狗的狗眼挺漂亮,与其一对视,许吉莫名有种与人对视的感觉。
许吉感觉到,它应该在嗅自己。
鼻孔里发出了嗅东西时的吸气声。
“闻闻就得了,我很臭的,很久没洗澡了,别咬,千万别咬...”
或许是听到了许吉的心声,嗅了几下后,黑狗的脑袋终于远离了许吉。
“想不想活命?”
然后,许吉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啥?
许吉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如果他没有看错,刚刚...似乎是黑狗在说话?!
我这是被吊得太久,又太想活命,所以产生了幻听幻视?
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并没有看到其它人。
看样子真是产生幻觉了。
“别看了,是我在跟你说话。”
刚刚的声音再度响起。
?
许吉这下清楚的看到了,说话的,确实是黑狗。
黑狗的脑袋微微降低,如深谭一般的目光看着许吉。
“你可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
它又说话了。
许吉有些懵。
脑袋太胀,让他也没有太多精力思考别的东西。
只觉得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不像真的,但又似乎是真的。
一切似梦又似幻,痛苦却如影随行,让他只想快点脱离。
他下意识的摇摇头。
“你头下的油灯,是那点灯人以太岁肉和胎盘熬的油,再加上百年老墓里的尸油调制而成。”
“灯芯的制作更是复杂,需要将新生婴童的胎发做成灯芯,放在尸油里燃尽,再将灰收集起来,用这些灰与你的头发混在一起,做成灯芯。”
啥?
黑狗的话里面有着许吉不明白词,连在一起更是让许吉听得懵懵懂懂,一头雾水。
“一切就绪后,再找到你这种神智有缺又孤苦无依之人,倒挂于房梁,在你身上抹上秘药,以油灯对着你的天灵盖,烘烤十天,你的魂魄就会被烤熟了。”
“届时,他将你放下来,再将那灯芯置于你的天灵盖上,这油灯就变成了你,燃烧需要的灯油,便是你的魂魄。”
“这叫做点天灯,而你,就是人烛!”
黑狗一口气说完了。
它的话,尽管许吉还有些没完全听懂,但也大致明白了一些。
许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珠看上去有点骇人。
“他快要回来了,想活命的话,照我说的做。”
黑狗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道。
许吉用力轻轻点了一下头。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真是假。
但与从绳子上下来相比,这已经不重要了。
就算是假的...那至少也努过力了。
没有白死。
黑狗吐出了一个像珠子一样的黑不溜秋的东西,以黑色的爪子拿着,递到了许吉嘴边。
“吞下,包在嘴里。”
黑狗不容置疑的道。
许吉也不管脏不脏了,艰难的将嘴张开了一条缝。
黑狗见状,用爪子抵着珠子,将其喂进了许吉嘴里。
珠子有一股怪怪的腥味,也异常的冰冷。
“待会儿他给灯添油的时候,你将这珠子咬一口,对准他的脸吐去,记住,一定要先咬一口再吐,一定要吐在他的脸上,成败在此一局,若做不到,你就活不了,明白吗?”
黑狗盯着许吉,严肃的道。
许吉连连点头,用嘴将珠子包住了。
珠子不大,包在嘴里,倒不容易看出来。
“好,他要回来了,你先闭上眼睛,别露出异常,被烤了这么久还能有这等精神,也活该你活命!”
黑狗说完,纵身一跃,便从许吉的视线中消失。
不知道在哪里去了。
黑狗消失约莫半分钟后,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老头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