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想？”苏海棠望过来，如水的眸子漂浮着大大的疑惑。

　　“冯家那位家主叫冯三醒，不会是行三吧？”赵羽没直接回答，先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这一问，可将众人都难住了。

　　“这个问题，有意义吗？”苏海棠柳眉微蹙，很是不解。

　　“的确是行三，我记得，老大是叫冯一鸣。”她的身边，老捕快韩同甫的面露回忆，“嘿”了一声，“之所以记得这个老大，嘿，这位可是名噪一时。”

　　“名噪一时？”

　　众人都看向他。

　　只听这“嘿”的一声，众捕快就知道，这里的“名噪一时”，绝不是个好词。

　　“当年这冯一鸣可是臭名远扬，他自称修炼房中术，是勾栏常客，曾有一夜‘翻台十次’的传说。”说到这，韩同甫有些幸灾乐祸。“不知道这房中术是炼岔了还是怎么地，后来，他就不举了。”

　　“噫~~”杨明善一脸厌恶。

　　“不举是何意？”赵戬一脸懵懂，问道，“不能考举人了？”

　　赵羽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众人也都无言以对。

　　赵羽的脑海里，则浮现某个画面：勾栏里，某人面对着老鸨子，一手一掀衣服下摆，一手向前平举，声音洪亮，振聋发聩：“我要打十个！”

　　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干的，你要能举，生物学就不存在了……

　　赵羽暗暗嘀咕。

　　不过，借着这一信息，自己的推理，也能逻辑闭环了。

　　“大房没了，理应轮到二房，为何会直接落到三房？”赵羽微微一笑，想起一个“好圣孙”的典故。

　　“因为大房的前车之鉴，老家主或许想选个已经有孙子的……”苏海棠一点就透，猜想道，“可能二房还没子嗣，而三房却刚好生了个‘儿子’。”

　　“原来如此……”

　　众人豁然开朗，都连连点头。

　　赵羽则顺势分析，表情意味深长：“但冯三醒继承家主后，后来还真有了个儿子，那上边这个‘假子’，地位就不尴不尬了。”

　　“不止如此，”项成想起一事，当即道，“据我得到的消息，冯书庄的结发妻子多年前就因病去世了，现任妻子是新娶的，那次子是她的孩子。”

　　赵羽点点头，一针见血地道：“这个冯书庄，或许就是死于此了……”

　　话音未落，耳畔响起大道无情之音。

　　“——假子暴毙案，可结案，是否结案？”

　　赵羽毫不犹豫，选择了“否”。

　　这桩案子，他准备慢慢查，拿个全额奖励。

　　不料，大道之音并未停止。

　　“——女扮男装案，结案。”

　　“批语：生而为女作男养，身着儒装念红妆；真子降生假儿死，一生辛苦为谁忙。”

　　“评价：尝鼎一脔，乙中。”

　　“奖励：秘术，——岂曰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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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扮男装案？这也算案子么？”赵羽暗暗诧异。

　　虽是一桩小案，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他自然怀着感恩的心来者不拒。

　　而且，这是秘术，而非法术。

　　秘术和法术的不同之处，就是像阙庭神眼一般，往往有着特殊效果。

　　“岂曰无衣”的效果，就是“战诗”。

　　只需口中吟诵战诗，声音遥遥荡开，即能形成群体加持效果，令己方人员斗志昂扬，忘记疲惫，配合也会尤为默契，进退有据，遥相呼应。

　　而且，只要是听到战诗的己方成员，都能获得加成！

　　和自己越亲近，对自己越敬服，强化效果就越明显。

　　赵羽细细咀嚼，竟微微生出心悸之感。

　　换句话说，只要部下够多，只要嗓门够大，这一式秘术的实际效果，甚至可能超越“有无相生化外身”和“提携玉龙折冲还”。

　　可惜自己只是个捕快，若是纵横沙场的将军，这一手“在我的BGM里没有人能击败我”必然能大放异彩。

　　只是，赵羽又想到那“十不闲莲花落”，不由摸了摸鼻子：——终归是不能摆脱扛着音箱战斗的宿命吗？

　　刺痛感阵阵袭来。

　　一股清气由胸腔腾起，过喉部，上咽部，至口腔，达舌尖，一路上不断冲破窍穴，片刻刺痛过后，是焕然一新的感觉。

　　刹那间，秘术圆满，关窍打通，赵羽只觉神清气爽，呼吸好似都轻快了，甚至口气都清新了。

　　“哦？有点意思……”他摩挲下巴，自言自语。

　　然后，赵羽自己都呆了一呆。

　　这是自己能发出的声音？

　　明明还是他的嗓音，但声音温润，抑扬顿挫，甚至具了备某种磁性，令人听之忘俗，心旷神怡。

　　众人狐疑地望向他。

　　“没事，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赵羽温和一笑，赶忙摆摆手，随口应付。

　　这简单言语，其余捕快听在耳中，竟莫名有种心安之感。

　　苏海棠看他一眼，面露异样：这声音，这怎么回事？

　　赵羽缄口不言，心下则是明镜也似。

　　这秘术“岂曰无衣”，打通的都是用于发声的窍穴，故而秘术圆满后，自己的声音也获得了某种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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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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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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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月上中天。

　　山神庙外。

　　地面如水面荡起涟漪，一颗脑袋冒出，摇晃脑袋，东张西望。

　　“来了！”苏海棠负责值夜，一下来了精神，摇了摇身边的赵羽。

　　一旁，正处于“海棠春睡功”中的赵羽睁眼，眼中精芒浮动，脸上不见半分疲态。

　　不得不说，这海棠春睡功确实方便，睡觉练功两不误，一份的时间，双倍的快乐。

　　而且，由于圆满的缘故，其修炼速度仅稍逊于家传的天人辟易经。

　　竹马干不过天降，连功法居然也是如此……

　　他暗暗揶揄，也趴在山丘后，向山神庙张望。

　　出于谨慎，那土夫子没有直接进山神庙，先只露个脑袋张望，确认四下无人，这才冒了出来。

　　他走向山神庙。

　　或许是相由心生，此人佝偻着腰背，给人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赵羽捏紧符箓，随时准备激发。

　　“别急，先等他进庙，咱们再瓮中捉鳖。”苏海棠的雁翎刀早已经饥渴难耐，但还是决定先稳一手。

　　赵戬、付乘风早已醒来，一一叫醒睡着的捕快。

　　夜色下，土夫子慢慢靠近山神庙。

　　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