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赵羽有些头疼。

　　怎么处置？

　　她还是个孩子啊~~

　　这丫头年纪确实太小，应该还不到及笄之年。

　　显而易见，她也并非有预谋，只是财帛动人心，一时起了贪念。

　　报官？

　　太无情。

　　辞退？

　　将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扔出去，这和杀她又有何区别？

　　赵羽正头痛，忽然表情微动，想通了一事。

　　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能不能不做；能不能明天做：能不能交给别人做。

　　而这事，刚好就可以交给别人来做。

　　现在，这是大伯的问题了……

　　赵羽心中暗笑。

　　正常来说，后宅之事一般是女主人来管。不过，赵家情况特殊，伯母是个不管事的，三妹体弱多病且早早掉进了钱眼，所以，一般是大伯来代管。

　　“大伯，怎么处置，就由你来定夺吧。”赵羽侧身转头，洒然一笑，一幅甩手掌柜模样。

　　他也不担心自家大伯处置不当。

　　自家这位大伯，可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老好人一个。

　　屏风后，三人绕了出来，神情各异。

　　他们还沉浸在赵羽转瞬破案带来的震惊中。

　　“爹，干脆就算了吧~~”见小荷哭得可怜，赵若兮于心不忍，开口求情，“反正我的银票也没丢，让她将银票还给我就行了。”

　　“这怎么行？无规矩不成方圆。”赵离不由皱眉，看似强硬，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软化了，“谅你是初犯，就罚半年月钱吧~~”

　　他也觉得处罚轻了，怕不足以威慑下人，又疾言厉色地道：“下次再犯，直接报官，决不轻饶。”

　　“谢老爷，谢老爷……”小荷闻言大喜，连连磕头，头上磕出一道道红印。

　　月钱？

　　听到“月钱”二字，赵羽想到一些事情，也不禁感慨：平心而论，咱们赵家，还真是积善之家……

　　丫鬟一般分两种，一种是雇佣的，每月有月钱，有饭食补贴，每年还有例赏；另一种是买来的，签了卖身契，相当于主人的私产，管吃住就行。

　　小荷就是后者。

　　而在赵家，买来的丫鬟也是有月钱的，只是给的少一些，而且主要是怕雇佣丫鬟心怀不满。

　　再想想，对自己这侄儿，他也是不遗余力地帮衬，可谓仁至义尽。

　　活该我大伯娶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赵羽心生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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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赵羽准时起床。

　　他歪了歪头，看着自己的脚，表情古怪：没睡够，不应该是头痛吗？怎么感觉脚底板刺痛？怎么回事？

　　赵羽也没多想，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洗漱，换上一身捕头服。

　　他看了眼铜镜：虽然不甚清晰，依旧能看出，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且昂藏七尺，玉树临风。

　　代入感一下就上来了。

　　此外，他的眉心处，隐约有一道淡淡印痕。

　　——阙庭神眼。

　　一夜之后，对阙庭神眼，赵羽愈发了解。

　　神眼即便闭眼，也有“观十方”的效果，如有天眼在上方俯瞰，周遭一切无所遁形；而当神眼睁眼，则气冲斗牛，额外增加“神威”效果，凝视对方时，能剥夺他人气势，令敌人气沮，战力下滑。

　　这还只是“初”，若能继续提升，会更加强大。

　　假以时日，这神眼，甚至能比拟阴阳家的望气术！

　　不过，两者方向不同。

　　望气术是观大略，看远处。

　　望气术，能观天下大势，观国势衰微，观军伍气象，甚至能看到数里地外的人群聚散，人在眼前时，却反而看不清。

　　阙庭神眼，则是着重眼前。

　　反复端详良久，赵羽满意出门。

　　走在院中，他明显感觉到，下人们对自己的态度都发生了变化。丫鬟仆役的眼神里，都带着深深敬畏，有的人被他看一眼，就会双腿发软。

　　很显然，昨夜赵羽的断案如神，已经在家中传开。

　　所以，不管心中有鬼没鬼，对这位脱胎换骨般的二少爷，他们都是敬若神明。

　　赵羽也不在意，暗忖道：自家大伯过于和善，大哥又憨直，多自己这个唱白脸的也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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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前，一家人一同用早膳。

　　这次，不止没有伯母，也没有赵若兮。

　　这丫头也在睡懒觉。

　　你这个年纪，你睡得着觉？

　　赵羽喝了碗粥，又吃了几个小菜，在心中揶揄。

　　不过，昨夜银票失而复得，小丫头又哭又笑，情绪大起大落，她身子骨又弱，的确需要调养。

　　用过早膳，赵羽、赵戬准备出发。

　　老爷子居然也在门口。

　　他的身后早已跟了一群护卫，雄赳赳气昂昂的，一幅下岗纨绔再就业的架势，似乎准备重拾欺男霸女，欺行霸市的逝去青春。

　　“大伯，我们这是去公干，带上你们不合适。”赵羽哭笑不得，赶忙道。

　　“想什么呢？谁说我要跟着你们？”赵离老眼一瞪，轻哼一声，“我是有正事，你们干你们的，我干我的。”

　　你一个万恶的封建地主老财，能有什么正事？

　　赵羽很怀疑。

　　“出去收租。”

　　赵离一句话，就堵住了侄儿的嘴。

　　赵羽嘴角抽了抽：古代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他实名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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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羽、赵戬当即上街，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不多时，就到了衙门前。

　　老远就看到苏海棠。

　　她就像一朵插在牛粪里的鲜花，分外显眼。

　　明明穿着捕快服，苏海棠却不显半分英气，那身行头反而映衬她那吹弹可破的皮肤愈发白皙，愈发诱人。

　　看到赵羽的审视目光，苏海棠不悦地横了他一眼，依旧不见锋芒，反倒有点烟视媚行的味道。

　　卿本佳人，奈何当捕快？

　　赵羽点头致意，在心中调侃。

　　在苏海棠的身边，是副手付乘风，还有她麾下的一众捕快。

　　只是，这些捕快的造型，都有些非主流。

　　苏海棠爱好刺绣，而且，她应当是看过类似“吴起吮痈”的典故，每当下属衣服破损，为邀买人心，都要亲自去缝。

　　得说，她的手艺是不错的，针脚相当漂亮。

　　但问题在于，你每次能不能用一样颜色的线？

　　于是乎，她麾下的捕快，都换上了一身极具印象派后现代主义的皮肤，花花绿绿的，跟开屏孔雀似的。

　　赵羽感觉有趣，唇角微微上扬。

　　看到这一幕，苏海棠则是柳眉微蹙：你还笑得出来？事关你自己的小命，你还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

　　早知道，就不传递那张字条了……

　　她恨铁不成钢，恨恨地暗道。

　　“苏捕头，事不宜迟，我们不如直接去城西？”行至跟前，赵羽拱了拱手，姿态从容。

　　苏海棠上下打量赵羽，心中暗赞，又不免郁闷：这小子的卖相是真不错……其实，心性也算纯良，偏偏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这小子指望不上，调查此案，只能靠我了。

　　她握紧拳头，给自己鼓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