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等了一会,晚宴终于开始。
顾离向坐在身旁的上官虞悄悄询问:“二皇兄怎么没来?”
“他一向身体不好,已经好几年没参加过年宴了。”上官虞喝了口酒。
身体不好到这么重要的家宴都不能参加?……顾离有些怀疑。
这位二皇子和其他皇子不同,性子温顺,什么都不争不抢,最喜欢的就是摆弄花花草草,还有研究三宗学问,但可惜自幼身体就一直不好。
这是娘胎里带来的先天性体弱,就算季盛夏被逼着来帮他看过病,也只有一个字:养。
因此他很少外出,一直呆在王府里修身养性,羽王等人也对这位兄长很是敬重。
对争取皇位丝毫没有威胁,那可不敬重有加?……顾离暗自撇嘴,不着痕迹的打量高位上的三人。
当年的太子生母,也就是当朝皇后,在太子还年幼时便因病去世,自那之后陛下从未再立后。
媳妇死了不再立后,儿子死了不再立储君,这陛下还挺重情重义……顾离吃了口豆腐。
不愧是宫里御厨,素菜也能做的如此美味,就是比我的手艺还差了点。
陛下左手旁的就是云贵妃,上官虞的母亲。
而他右手边坐了一个身穿红色宫裙的丰腴美妇。
她就是和云贵妃一起治理后宫的雪贵妃?她好像只生了一个公主,如今才八九岁左右……顾离怎么看这美妇都不会是那妖王。
毕竟堂堂妖王,绝不可能会和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生女儿。
不想了,这宫里饭菜不咋样,但这御酒可是好东西……顾离收起心思,准备先吃好喝好。
但他转头看到身旁的上官虞,却被吓了一跳∶“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上官虞俏脸红透∶“想喝就喝,关你何事。”
顾离明白她这是在借酒消愁,干脆随她去了。
——
季府。
季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吃着年夜饭。
因为宁成毅父母已经去世,因此,他和季如春每年都回季家过年。
饭桌上,白露看着聚在一起的家人,心里全是幸福和满足。
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忧道:“也不知道寒冬怎么样了?他从来没一个人离家过,会不会在外面饿着冻着?”
“他一个大男人吃些苦更好,这样才能长大懂事。”季盛夏怒道。
但看到娘亲的委屈,她还是感到心疼,放缓了语气:“虽然不知道是谁把寒冬给骗走的,但那人绝对不敢伤害他,娘亲,你就放心吧。”
季如春也担心弟弟,但还是连忙岔开话题:“夏儿,你现在不怀疑阿离了?”
大姐会不会聊天……季盛夏顿了一下,还是说道:“那混蛋虽然不是个好人,但应该不会做出这种缺德事。”
“这才对嘛,我早就说了小顾不会做出这种事。”白露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但她又为顾离担起了心:“小顾今晚一个人去皇宫,那些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
“放心,他吃不了亏。”对于好友的阴险,季知秋深深了解。
一般只有那狗贼算计别人的份,唯一的例外,就是他要是哪天真栽了,绝对是栽在女人的身上了……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你今年多大了?老光棍一边呆着去,看着碍眼。”
“……”
我这大过年的,都没说话的份了……季知秋心里委屈,连忙低头扒饭。
但他眼角却忽然看到小外甥女摇摇晃晃的,顿时急了:“宁宁,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季知秋的话立马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连忙紧张的围了过来,就看到小豆丁摇头晃脑,脸上傻呵呵的笑着。
季盛夏诧异道∶“宁宁这是偷喝酒了?”
季如春揉了揉眉心∶“这小丫头肯定是趁我们没注意,偷偷喝了一小口。”
季知秋好笑的把小豆丁抱到怀里。
小丫头不舒服的扭了扭小身子,软软糯糯道:“好酒,给老子再来一杯!”
轰!
众人尽皆石化,紧接着所有的理智,就都被这语出惊人的小豆丁,给震惊的碎成一片一片的……
不应该啊,不是已经忘了这句话?难道是喝酒又想起来了……宁成毅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季知秋慌忙向爹娘解释:“不是我,我从没在宁宁面前说过这种话!”
他怕自己解释迟了,待会就被爹娘给切成一片一片的……
一桌人默默的看向宁成毅。
季如春也是被气的咬牙切齿:“这是上次宁成毅和阿离喝酒时,被她学来的。”
喊我全名?我命休矣!……宁成毅低着头,桌下的双腿开始有点打摆。
“你们先吃饭。”季玄武放下了酒杯:“成毅啊,酒窖里我留了一坛好酒,你和我一起去拿一下……”
……
——
公主府,顾离扶着上官虞下了马车:“还能不能走路?”
“我没喝醉!”
您是没醉,呵呵,就是在马车上吐了我一身……顾离看到身上的污渍,气的眼角直跳。
刚离开皇宫时,这娘们还和个没事人一样,可还没走多久就吐了,关键她还‘特意’吐在自己身上。
难道我长得很像痰盂?……顾离干脆直接抱起上官虞就往房里走去。
“季寒冬,你敢碰我?是不是找死!”
“姑奶奶,您别折腾了,赶快送您回房,我也要去洗漱一下。”
事实证明,喝醉酒的人,都会忘了自己会功夫。
不顾怀里女人的挣扎,进到内院,顾离就喊来碎嘴小丫头,在她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上官虞送到房里:“帮你家公主洗漱一下,然后熬些醒酒汤。”
……
洗完澡换身干净衣服,顾离整个人都清醒了一些,但此时他回房有些不好,干脆又提了一坛酒来到院中赏月。
…最后一天了,今年又过去了。
你们是不是等的有些急了?
季盛夏那女人说了,我只剩半年的命了,可还有好多事没做……
好累啊,我也好想你们大家啊……顾离猛的连灌了几大口酒。
走到上官虞平时练武的武器架子旁,拿起了一把长剑。
月色朦胧,剑光闪烁,一人一剑,格外的孤寂凄凉……
……
看着月下舞剑的驸马爷,小喜鹊震惊的张圆了小嘴。
她不会武道,但她跟随上官虞已经好几年了,耳濡目染之下,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最起码她能看出顾离的剑法很是厉害。
驸马爷不是个草包?怎么剑法这么好?
顾离练完剑,刚转身就看到呆愣愣的碎嘴小丫头,然后他也愣了……
喝酒误事,喝酒误我!
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小丫头,离的这么近,自己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顾离此刻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我现在该怎么解释?我要不要装醉?再不行杀人灭口?……顾离绞尽脑汁找着借口。
小喜鹊终于回过神,呆萌道:“刀神大人好厉害啊!才这么几天时间,就教会了驸马爷如此精妙的剑法!”
顾离∶“……”
“那可不是?顾刀神天下第一!”顾离连忙接话,心里也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上官虞见到这一幕,不然这次可就糊弄不过去了。
这种程度的剑术,别说几天,一般人,一辈子或许都达到不了这样的境界。
顾离沉默片刻,还是迟疑道:“小丫头,这事先别告诉公主殿下,我想等再厉害一些后,给她一个惊喜。”
“没问题,我绝对不会说的,嘻嘻…这是驸马爷为殿下准备的惊喜。”小丫头一脸‘你终于开窍了’的表情。
她拍着小胸脯保证,又说道:“对了,驸马爷,公主殿下吵着要您过去呢。”
嗯?这是喝醉酒后她又忽然手痒了?……顾离有点…非常不想过去:“我也喝醉了,今晚去客房睡。”
“公主殿下说了,今晚要是见不着您,她就马上去季家找人。”
他娘的,大过年的也不消停……顾离无奈的回到房中,就见上官虞正在喝着醒酒汤,整个人看起来也清醒了许多,他顿时心里稍安。
房中一阵安静,上官虞的教养很好,就算在喝汤,也没发出一丝声音。
顾离有些受不了这气氛,干脆转头四下打量起来,这房间他已经睡过不少次,至于里面的东西……他之前为了弄一些药费,也基本上都仔细研究过。
全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这压根儿完全就是民间普通小女孩的闺房。
还有布偶和风筝之类的小玩意,这不符合清冷女王的气质啊?……顾离猜测这些应该全是李慕言送的小礼物。
“你不喜欢这些东西?”
安静的房中,忽然响起上官虞清冷的声音。
顾离吓的差点蹦了起来∶“没啊,只是看看。”
“这些都是李慕言送的,不是舍不得扔,只是习惯了,懒的扔而已,既然你不喜欢,那我明天就全扔了。”
顾离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上官虞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酒还没醒?……顾离知道上官虞今晚喝多了,这应该是在说醉话。
再说,既然这些东西是她年少时的回忆,好好的扔了干什么。
顾离只能开口劝阻:“没事,摆着也挺好看的,扔了多可惜。”
“季寒冬,你娘子的房中摆着其他男人送的礼物,你就没有脾气?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首先我不是季寒冬;其次,季寒冬就算真有脾气也打不过你啊……顾离见上官虞有发酒疯的趋势,连忙不做声了。
他除了想套醉酒之人的话,一般不喜欢和喝醉了的人交流…..实在是这种人太烦。
发酒疯的人不能招惹,女人更不能招惹,发起酒疯的女人….更是万万不能招惹!
上官虞见顾离默不作声,重重的把瓷碗往桌上一放,就直接走到床上睡觉。
睡觉好啊,睡着了就不会再揍我了……顾离走到一个柜子前,熟稔的拿出被子打着地铺。
上官虞坐在床上∶“滚上来!”
顾离乐呵呵的准备吹灯……我什么也没听见!
“季寒冬,本宫让你滚过来!”
顾离吹灯钻进被窝一气呵成,还美滋滋的伸了个懒腰。
……
“呜呜……”
哭声越来越大,要不是知道原因,顾离都会认为上官虞是一个神秘的鬼族修士。
不久后,房中忽然重新亮起了烛火。
“季寒冬,你难道非要让本宫没有尊严的爬到你身上?”
这操蛋的日子,这麻烦的女人……顾离明白自己今晚要不把这祖宗给哄好了,一夜都不得安宁。
走到床边坐下,顾离看着眼前身着薄衣,满脸泪水的女人:“公主殿下,您这是又怎么了?”
美人梨花带雨,可惜,顾离没有一丝怜花惜玉的心思。
他隐隐猜到了上官虞今晚异常的原因。
而看着眼前的男子,上官虞有些晃神,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柔弱的神情:“我们已经成亲多日,这事….本就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