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将村东口王老汉的女儿说亲给李凡？”二大爷皱眉，他一时之间没太明白自己儿子出的这个主意有啥作用。

　　将一个没人要的怪人说给李凡羞辱他？

　　看出父亲脸上的不解，李虎嘿嘿一笑道：“爹，这您不懂了吧？您说李凡这时候最在意的是什么？”

　　二大爷眼睛一瞪：“赶紧说，别给我卖关子！”

　　这儿子给他爹这儿卖弄起来。

　　“好嘞，爹。”李虎笑道：“咱们寻常渔民最崇河神了，更别说李凡这种落了水又得了河神好运的人，我估计李凡这个时候最宝贵最在意的就是河神眷顾他的运气了，最怕失去的也是河神对他的眷顾。”

　　“周围十里八村儿的寻常渔民都不敢娶王老汉家那个长的尾巴的半人半妖，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怕触怒河神吗？”

　　“这就意味着李凡这种有着河神眷顾运气的他，比寻常渔民更怕王老汉的姑娘坏了自己的运气，更何况王老汉家那姑娘脸上还长着毛，还是一个毁容的怪物，李凡绝对不会娶的！”

　　“你是说？”被儿子这么一说，二大爷忽然心里头有了一点思绪，但还是不明朗。

　　李虎带着一丝得意继续道：“李凡无父无母，理论上他的婚事可以由族里当家，而我们李家一族又由您说了算，我们大可以瞒着李凡以族里的名义向王老汉下聘书，把李凡和王老汉家姑娘的婚事定了！”

　　“这样李凡知道了定会抗拒，他为了保存河神对自己的眷顾。必定退婚，寻常女子遭受退婚这种羞辱，都会十有八九脸面遭受不住自杀，更别说王老汉家这二十多年没嫁出去的老姑娘，这种老姑娘性格估计更刚烈，被李凡一退婚，肯定受不了羞辱自杀。”

　　“到时候李凡背了一条人命，我们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他？到时候直接送他到官府！他的三亩水田就归咱家所有了！”

　　李虎对自己的计谋洋洋得意。

　　对面的二大爷听了眼睛一亮，他今日才发现他的二儿子有本事啊！

　　这计策好啊，这是软刀子杀人呐！

　　不过稍微一想，他犹豫道：“闹出人命在村里影响不好吧？王老汉姑娘要死了或者李凡背上人命官司被咱送去官府……”

　　“爹！”李虎急道，“就是您的性子太软了，才让李凡今日敢这么嚣张，大哥在金沙帮当头目，那也是响当当的一方人物，您拿着李凡三亩水田，他还敢折了您面子，为啥？不就是您心软吗！”

　　“你看看周围十里八村，谁家有人在渔帮当头目，在村里霸占个几亩田还被其他人说三道四的，也就只有您了！”

　　“你要是先前占水田，直接弄死李凡，哪有今日他落你面子的事？”

　　“就是当时您心太软了。念他父母早去，光拿他水田，可是就是这种仁慈的事儿，他也不念咱家情啊！”

　　李虎看起来义愤填膺的说道，那边的二大爷也频频舔头。

　　对呀，都是自己心太软了！自己儿子在金沙帮当头目，自己有这么大的靠山，不过在村里占了李凡三亩水田，就敢今日骂自己！

　　“你说的对。”二大爷眯起了眼，“这回必须狠狠治治李凡这小畜生！让他背个人命官司，好好的立个威！”

　　说完这俩爷俩立刻起身，准备找到李三姑婆和李家族里的一些长辈，一起到王老汉家把李凡的亲事儿定了。

　　这时还在白谷渡口捕鱼的李凡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背上一门婚事了。

　　……

　　村东口，王老汉家。

　　王老汉的家跟村子里其他人比还算不错，是土砖房，只是有些老旧了。

　　王老汉以前也算村里响当当的人物，捕鱼技术不错。

　　不说每次下河能抓到鲤鱼，七次也有一次。

　　年轻时候的经历更是传奇，在河里捕鱼，救下一个落水的女人，之后女人感恩嫁给了王老汉，生下了自己姑娘王冬儿。

　　到这儿故事一切都圆满，有俏婆娘，有自己的闺女，自己捕鱼技术还不错。

　　只是有一天婆娘忽然说记起了以前的记忆走了。

　　后来姑娘也长出尾巴，脸上长毛毁了容。

　　再后来，王老汉为了给自己姑娘治这长尾巴的怪病，也把自己积蓄都花了。

　　这么多年家里就慢慢破落了下来。

　　院子里，王老汉苦着脸，抽着烟枪，啪嗒啪嗒的抽着，也不嫌脏，就坐在屋子门槛口。

　　一口烟，一口“唉”。

　　王老汉叹着气，他这是愁的慌。

　　眼看着闺女已经二十了还没嫁出去？

　　他能不愁吗？

　　“爹，别抽烟了，一会儿中午我给你捞点面条吧。”

　　却是西厢房走出一个人，他就是王老汉的姑娘王东儿，她抱着一盆衣服从西厢房出来到院里洗衣服。

　　她穿着朴素，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衩裙，明明裙子很宽大，但她的上身撑的碎花裙上衣梅花处起了皱褶，蹲下洗衣的时候，腰条又极细，显得身姿袅袅娜娜，那一头乌鸦鸦的青丝上编成了一个大麻花辫，布衣钗裙，全无半点儿雕饰。

　　尽管脸被面纱遮住，但是光看身段，配上那大麻花辫儿，你便觉得漂亮的简单脱俗。

　　看到自家姑娘出来，王老汉心里更是一疼。

　　多好的善解人意的姑娘啊，能洗衣，做的饭好吃，对长辈孝顺。

　　可是要不是自己……

　　想到这里，王老汉满身懊恼：“姑娘啊，都是爹对不住你，要不是爹，你也不会今天还没嫁出去……”

　　王老汉心里满是愧疚，本来自己女儿命就苦，从小就没了娘，本来遗传她娘的样子，模样很俊。

　　王老汉心里也安慰，这样女儿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

　　可谁想到，有一天他在河里捕鱼，捞到一个珠子，看起来挺漂亮的，回家带给女儿玩儿。

　　女儿不小心吃到肚中，就突然长出了尾巴，脸上也长出了毛，毁容了。

　　他知道女儿不是妖怪，都是那破珠子害的！

　　不对，都是自己害的！

　　“都怪爹，都怪爹手贱捞那个破珠子！都是爹害了你啊！”王老汉说着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这一抽，让在哪洗衣服的王冬儿急了，她猛的起身，两步快走到王老汉身边。

　　“爹，你这是干啥呢！不就是嫁不出去吗？这有啥的，我不嫁出去还能照顾你。”王东儿一双杏眼既愧疚又着急地看着自己王老汉，当女儿的，因为自己的事儿让自己爹抽自己嘴巴子。

　　这是在抽她阿！

　　“没事儿爹，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我在家还能当一个壮劳力。”王冬儿又安慰道。

　　“哪有二十的姑娘不嫁人的道理！”姑娘虽然安慰自己，但王老汉心里更是一酸，抹起了眼泪，“当初你娘临走的时候，说是让你平平凡凡过一生，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娘啊！”

　　这话让王冬儿沉默了，娘对她来说是一个很遥远陌生的词汇。

　　阳光照在王冬儿被面纱遮住的脸上，被遮住的脸看不出表情，唯那双耳朵暴露在阳光下。

　　耳朵有点尖，在阳光里有些剔透发白，的确不似寻常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