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位于黄河南岸,是秦岭山脉的余脉,崤山支脉,以迭山与昆仑山脉分界,向东经过天水南部的麦积山进入陕西,在陕西与河南的交界处又分为三支,北支为崤山,余脉沿黄河南岸向东延伸,通称邙山。
崇山峻岭,峻峰嶾嶙,苍峦叠嶂,起伏跌宕,远峰连绵,巍峨邙山东西走向,面对黄河,横穿河内郡洛阳城北,向东延伸到荥阳广武山。
阳春三月,阳光普照,龙柏绿浪!
杜鹃花海,牡丹怒放,连翘争春!
洛阳牡丹发源地,花木漫山遍野,宛如锦绣巨画……然而,在这绚美的山水间,却弥漫着一股肃杀穆冷气息!
自古以来,依山傍水的宝地,却总是和死亡有关,古人云: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何事不随东洛水,谁家又葬北邙山。
邙山,死亡之山。
大汉景帝前五年,邙山陡峭蜿蜒的山路上,一骑孤尘,蹄声隐隐……
奔驰的骏马疲惫不堪,就在驰近山脚的拐弯路段时,颓然倒地,吐血而亡,骑士身手矫健敏捷,腾空云纵而下,轻盈落地。
这是一位青年侠士,生得狼腰猿臂,面颊清瘦,寒面冷眼,眉宇刚毅,虽然身材并不高大,但是随意站立,依然显得气势伟岸,风骨凛然,给人以强悍的气势!
少侠手提一柄豪华的短剑,剑柄造型精美奇异,通体以黄金铸成!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盘旋缠绕着整个剑柄。
腰缠玉带,悬佩的剑鞘,金光闪闪,显然也是黄金铸成,双面都雕刻着精美的祥云腾龙,怒目獠牙,龙爪狂舞,龙角狰狞,龙须奋振!
仅凭这柄剑即可看出,有资格配带这柄剑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这柄剑,江湖上头面人物才认得,这是著名的龙头剑!
既然龙头剑一出江湖,那么这位少侠肯定是盗魁郭解,威震江湖的鹰侠龙剑!
江湖上人称:盗魁、鹰侠和屠神,三种凶恶狂猛的代号加冕,三元合一!
可惜,如今的鹰侠,却是雄鹰铩羽,威风扫地!
只见他那一身银花边白色战袍上,血迹斑斑,青色的帻巾破乱,几缕发丝散垂,银丝刺绣滚边袍袖衣袂上,已有多处破裂撕痕,袖带飞扬时,一根根丝线随风飘逸……
气宇不凡,却并不轩昂,脸色疲惫,却全无颓废之色!
狼狈却无不堪,面色冷峻,目光炯炯,透露意志坚毅!
坐骑虽然是上等良马,可是耐不住长途奔波和激烈厮杀,倒地以后就口吐白沫,甚至吐血,最后不动了,再也爬不起来……
郭解调匀呼吸,探手一试马匹口鼻,气息全无,可能已经累死。
郭解懊恼不已,还有好远一段路程,看来只能步行了,还要躲避各路人马的追杀,自己虽然受伤不重,而若有高手乘隙奔袭,还是有点疲于应战,眼下,不能死磕硬拼了,得想方设法摆脱后面追兵才行。
他漠然的插剑入鞘,遥望着高耸入云的邙山顶峰,那山势如此陡峭凶险,峰峦叠嶂,苍石森然……顿时,眉头皱凝,眼珠子一转,脸露冷笑。
他想在此处打一个埋伏,击退追兵。
告诉那些人,穷寇勿追是什么意思。
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的山路上,隐隐响起了狂乱的马蹄声,沉闷的震音,震得地面也在微微颤抖着!随后烟尘飞扬,骏马奔腾,袖带飘舞,刀剑闪耀!
首当其冲的白衣骑士,气宇轩昂,面色冷峻,身后紧随着大批彪悍的骑士,一个个锦衣怒马,五颜六色的袍袖飞飘,扬刀仗剑,杀气腾腾而来!
此时,山路两旁的悬崖峭壁上,纷纷坠落尘埃,紧接着飞砂走石!仿佛山体滑坡,抑或某处崖壁发生了岩石断裂!
随着轰隆隆的巨响,一块巨大的黑石,方圆一丈有余,沿着山路滚碾而来!
一位蓝袍白发老翁失声惊呼:“韩盟主,当心,山石崩塌!”
巨型滚石就像横冲直撞的战车,挟裹着几千斤的冲力,沿着狭窄的山路,烟尘滚滚的一路碾压过来……此时,密集的骑士队伍拥簇在羊肠小路上,闪无可闪!避无可避!眼看简直形如农庄的磨碾子在碾压一堆麦子颗粒!
白衣骑士临危不变色,铮然出剑,一道耀日刺眼的白虹闪过……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碎石四溅!
只见整个巨石就像被劈破的西瓜,赫然改变轨迹,滚下山坡去,弹指之间,剑劈几千斤的巨石,这不是凭借气血之勇所能做到,这需要多么深厚的内功和无坚不摧的兵器!
“瞯长老,不必惊慌。”韩公子一身白袍,潇洒倜傥,镇定自若!
“韩盟主,此地不可恋战!”后面的虬髯猛汉策马冲过来,剑指山路上方,只见轰隆隆的声音继续响起,一个接一个的黑色巨石,轰隆隆地滚碾而来,就像一条凶暴无比的巨型石蜈蚣扑来!
韩毋辟面色淡定,他断喝一声,披发仗剑,策马冲锋,身后的群雄也面无惧色,一百人向前猛冲,齐声怒吼,声震山谷!
刀剑寒冷的光影,在烟尘弥漫和碎石横飞中闪烁狂舞!
怒吼声与击石碎石之声激响成一片,各种狂噪混乱的巨响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尊鸳鸯火锅里面鼎沸的水煮活鱼……
“韩盟主!”一位干瘦的中年儒者,形如鬼魈,一边舞剑击石,一边喊:“盟主快走,此地不可恋战!”
这种地形显然极为不利,纵然这群人全部是天神下凡,可是也没有必要在这里拿刀剑劈石头吧?那么对手呢?可能藏在哪里偷窥暗笑呢!
韩毋辟当即立断,回头断喝:“白氏兄弟断后,周大哥开路,大家一起撤离!”
巨石滚崖,人喊马嘶,身影腾窜……
尘埃落定之后,山坡上的小路恢复了平静。
隐蔽的枝叶间,露出鹰侠龙剑郭解冷峭的脸,不禁暗暗的冷笑,啐了一口:“呸!什么韩毋辟,还妄称梁国剑仙?可笑至极!什么瞯氏长老,淮阳周肤,颍川薛况,算什么英雄?不过人多势众而已,你人再多,不如我的石头多。”
天色并不晚,郭解还不想走,想要在此和这帮名门正派的大侠们决一死战!他手握剑柄,拔出寒光闪闪的龙头剑,隐藏在一块两丈多高的巨石后面,这是个极好的战位,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就算闯过了石头阵,还要看我的龙头剑呢!”郭解执剑潜伏着,眼神阴冷!
居高临下,坚守良久,眼看那山路上一直空荡荡,静悄悄的。莫非,区区几块石头,就全被吓跑了吗?
郭解无聊的砸砸嘴,扬一扬龙头剑,插剑入鞘。
“孩儿,过来,过来。”苍老的声音来自背后,仿佛从地狱的深处传来……
闻音,郭解不禁大吃一惊!
须知,以他的内功修为,岂能没有觉察到背后有人?
大汉景帝前五年,冬末。
邙山,峭壁如削,山路蜿蜒如蛇,直插云霄。凛冽的山风刮过嶙峋怪石,发出呜咽般的呼啸。
“噗……!”
一声沉重的闷响,伴随着骏马临死前痛苦的悲鸣,一匹浑身汗血、口鼻喷涌着白沫和血丝的雄健战马,在驰近山脚一处急弯时,前蹄一软,轰然倒地,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
马背上,一道矫健的身影在坐骑倒地的瞬间腾空而起,如鹞鹰翻身,轻盈落地,正是刚刚从河内郡武陟冰河死局中金蝉脱壳的鹰侠龙剑郭解!
他身上的银边白袍早已被血污、泥泞和冰水浸染得看不出本色,多处撕裂,青帻散乱,几缕发丝黏在汗湿冷峻的脸颊上。
然而,那双狼眸般的眼睛,却燃烧着比邙山寒风更刺骨的冷焰,疲惫之下是磐石般的坚韧与狠戾。狼狈?有。不堪?绝不!他就像一块被血与火反复淬炼的顽铁,伤痕累累,却锋芒更盛!
腰间的“龙头剑”金鞘辉煌,剑柄上缠绕的金龙张牙舞爪,在灰暗的山色中依旧刺目,昭示着主人身份的不凡与此刻处境的讽刺——威震江湖的“鹰侠龙剑”、“盗魁”、“屠神”,三元凶名加身的郭解,此刻雄鹰铩羽,却爪牙犹利!
郭解漠然地探了探爱马口鼻,气息全无,他眉头紧锁,望向身后烟尘未散的方向,又抬眼看了看眼前高耸入云、陡峭凶险的邙山主峰。峰峦叠嶂,巨石森然如猛兽蛰伏。
“呵……”一声冰冷的低笑从郭解嘴角溢出。
前路尚远,追兵已近……硬拼?那是蠢货!鹰侠龙剑郭解,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更擅长将绝境化为杀局!
“穷寇勿追?”郭解眼中寒光爆射:“今日,就让尔等鼠辈尝尝反噬的滋味,什么叫做穷寇勿追。”
念头一定,郭解不再犹豫,他身形如飞鹰,几个起落便隐入山道旁嶙峋的乱石与枯木之中,迅速向上攀爬,目标明确……处视野绝佳、巨石嶙峋的隘口上方!
约莫半个时辰后,死寂的山谷被打破了。
“轰隆隆隆——!”
沉闷如滚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山道上的碎石都在簌簌跳动,烟尘冲天而起,如同一条愤怒的土龙,沿着蜿蜒的山路席卷而来!
首当其冲者,白衣胜雪,面容冷峻如冰雕,正是梁国剑仙,游侠盟主……韩毋辟!
他身后,是数十骑精锐中的精锐:济南瞯氏长老须发皆张,代郡白氏兄弟巨剑横鞍,淮阳周肤折扇紧握,颍川薛况目光如电,更有弘农寒孺等一众顶尖高手!
人人锦衣怒马,刀剑出鞘半寸,凛冽的杀气,几乎将山风都冻结了,他们如同追魂的利箭,死死咬住了郭解残留的气息。
然而,这条“利箭”正一头扎向郭解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就在追兵先锋堪堪冲入那狭窄的、一侧是峭壁一侧是深渊的山路急弯时……轰!轰!轰!轰!
异变陡生!
山路两旁的悬崖峭壁上,毫无征兆地传来了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沉睡的巨兽被惊醒,又似天柱在倾颓!
不是落石,是滚石,而且是带着毁灭性冲击力的滚石!
一块块方圆丈余、黑沉沉如同小山般的巨石,在某种精准的撬动下,脱离了峭壁的束缚,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势,沿着陡峭的山坡,轰隆隆地加速滚落!
巨石之间相互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卷起漫天烟尘碎石,如同一条条暴怒的黑色石龙,挟裹着千斤万斤的死亡动能,正朝着下方拥挤在羊肠小路上的追兵队伍,无情地碾压下来!
“山崩了?!”瞯长老失声惊呼,老脸失色。
“韩盟主!当心!!”白发老翁正是寒孺,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视野瞬间被烟尘和巨大的阴影笼罩!
狭窄的山路,拥挤的骑兵队伍,此刻,简直就像农庄磨盘下的一堆麦粒……
闪?无处可闪!
避?深渊就在身侧!
绝望的阴影,瞬间攫住了险境之中的每一个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喝……”一声清越的长啸,压过了滚石的轰鸣!
只见首当其冲的梁国剑仙韩毋辟,面对那如战车般冲撞而来的第一块,也是最大的一块巨形滚石,竟然毫无惧色,他猛地一夹马腹,白马长嘶,不退反进!同时,他手腕一震,腰间长剑“铮”然出鞘!
那一剑的光芒,仿佛将昏暗的山谷都瞬间点亮!
一道刺目欲盲,凝练到极致的白色剑虹,如同撕裂苍穹的闪电,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志,悍然劈向迎面而来的巨石!
轰——咔嚓!!!
惊天动地的巨响,比滚石撞击更震撼!
只见,那挟裹着雷霆万钧之力的巨大黑石,竟在接触剑虹的瞬间,如同被天神之斧劈开的西瓜,从中轰然爆裂!
无数碎石裹挟着劲风向四面八方激射……巨大的石块被沛然莫御的剑力硬生生改变了轨迹,轰隆隆地滚向旁边的深渊!
烟尘弥漫中,韩毋辟白袍猎猎,仗剑立马,身形挺拔如松,面色依旧冷峻,唯有握剑的手腕微微震动,显示出那一剑所蕴含的恐怖力量!
这绝非气血之勇,而是深厚如渊的内功与神兵利器结合的巅峰一击!
“瞯长老,寒老,不必惊慌!”韩毋辟的声音沉稳有力,瞬间稳定了军心。
然而,危机远未解除!
“轰隆隆隆——!”更多的巨响接连传来!
一块、两块、三块……更多的巨大滚石,如同被激怒的黑色蜈蚣,张牙舞爪,连绵不绝地从更高处的山坡上滚落!
声势比之前更浩大,覆盖范围更广!
“韩盟主!此地不可恋战!”淮阳周肤一边挥动折扇,劲风鼓荡,将飞溅的碎石扫开,一边厉声高喊,他面色凝重,深知这种地形下,武功再高也如同笼中困兽,被动挨打!
“结阵!击碎落石!”代郡白氏兄弟怒吼如雷,两柄门板般的玄铁巨剑舞动起来,如同两座移动的铁山,硬撼滚落的巨石,每一次撞击都爆出震耳欲聋的金石交鸣和漫天火星!
其他高手也各展神通,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奋力劈砍格挡着不断砸落的巨石和伴随的碎石雨。
怒吼声、马嘶声、巨石撞击声、兵刃破空声、碎石飞溅声……各种狂躁混乱的巨响在山谷中疯狂回荡、叠加,如同沸腾的油锅里投入了活鱼,惨烈而混乱!
烟尘滚滚,遮天蔽日,碎石如雨,不断有人马被砸中,发出凄厉的惨嚎,滚落深渊。
“白氏兄弟断后!周大哥,薛兄开路!寒老居中策应,所有人,撤!快撤出去!”韩毋辟当机立断,厉声下达命令,他深知,在这里和石头硬拼,是愚蠢至极的消耗!
真正的对手,正隐藏在暗处窥伺!
命令一下,群雄如蒙大赦。
白氏兄弟巨剑狂舞,硬生生在滚石和烟尘中开辟出一小片安全区域。
周肤、薛况如同两把尖刀,折扇开合间劲风呼啸,古剑点刺如电,将前方挡路的较小落石击飞,挑开。
群雄保护着韩毋辟和受伤同伴,策马在混乱中奋力向外突围。
人影在烟尘碎石中腾挪闪避,战马嘶鸣着在湿滑狭窄的山路上挣扎前行,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块滚石带着不甘的轰鸣坠入深渊,烟尘渐渐散去,山坡上的小路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隘口上方,一块两丈多高的巨大山石之后,郭解缓缓探出半个身子。
鹰侠龙剑郭解冷峭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充满讥诮与快意的冷笑。
他俯瞰着下方山路上狼藉一片的景象:碎裂的巨石、散落的兵器、斑驳的血迹、倒毙的马尸,以及远处仓惶撤退、狼狈不堪的追兵背影。
“呸!”郭解朝着山下狠狠啐了一口,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刻骨的鄙夷:“什么狗屁梁国剑仙韩毋辟?不过仗着人多势众,什么瞯氏长老、淮阳周肤、颍川薛况?一群沽名钓誉的土鸡瓦狗!人多又如何?能多得过老子的石头?”
郭解拍了拍身边冰冷坚硬的岩石,仿佛在拍一个忠诚的老伙计。
天色尚早,郭解胸中那股被追杀的郁气,仿佛随着滚石雷阵早已倾泻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妄的杀意。
“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闯过了石头阵,还想全身而退?”郭解眼神阴鸷如毒蛇,缓缓握紧了腰间的龙头剑柄。
那冰凉的触感,令人热血沸腾。
郭解伏在巨石之后,宛如潜伏在最佳狙击位的猎人,耐心地等待着猎物重新进入视野。这个位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要用这些名门正派大侠的鲜血,彻底洗刷河内郡的憋屈。
居高临下,郭解手握剑柄,潜伏着,眼神阴冷如冰窟……时间一点点流逝,山路上始终空荡荡,静悄悄,只有山风呜咽。
“哼,区区几块石头,就全吓破胆了?”郭解无聊地砸了砸嘴,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和轻蔑,扬了扬手中金光夺目的龙头短剑,似乎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手腕一翻,便要将其插回鞘中。
就在剑尖即将入鞘的毫厘之间……
“孩儿,过来,过来……”一个苍老、干涩、仿佛从九幽地狱最深处渗透出来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郭解身后极近之处响起!
这种声音来得如此突兀,如此诡异,近得仿佛说话的气息,就喷在他后颈上!
郭解浑身剧震……握剑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一股前所未有的、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脸上的冷笑、轻蔑、不耐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以鹰侠龙剑郭解的内功修为,方圆三十丈内落叶飞花,皆难逃感应,此人……是何时?如何?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的背后?!
一股比面对千军万马,比坠入沁河冰流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