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杨清风回应了一句，就看见一个红衣女子从马匹上下来，手中提着一壶剑。

　　“我叫江寒月。”她说。

　　杨清风觉得对方看自己眼神有些怪异，搞不清对方的意图，便搬出前辈架子道：“江姑娘天赋不错，年纪轻轻已是一流巅峰。”

　　江寒月道：“我和你同岁，另外，我是一流，但没到巅峰。”

　　“哦。”

　　杨清风懒得跟她打哑迷，而是来到中年囚犯面前，打起了招呼。

　　中年囚犯笑了笑：“在下白常卿，是个无用书生。”

　　杨清风愣了，连忙道：“原来是前辈，你的诗我很喜欢。”

　　白常卿摇头：“还不是和家眷发配至此。”

　　“你是被冤枉的吗？”杨清风道。

　　“算是，也不全是，还是我自己犯了错才被抓住把柄，官场太复杂了，被贬也好，我呀，只适合死读书，脑子都读笨了，能说会道根本比不上人家。”白常卿释然一笑。

　　杨清风又忍不住和对方交谈了几句，聊了聊文学上的事儿，心里痛快多了。

　　江寒月在一旁傻站着，不好插嘴。

　　很快，胖膘和他的小弟也赶到了，迅速了解了情况，和官差认识了一番。

　　夜色已深，众人决定原地休憩。

　　白常卿发配的路线和胖膘相反，明早就要分别了，所以杨清风趁机和白常卿多聊了时间。

　　聊到半夜，白常卿嘱托道：“圣上识人不明，好在太子贤明，希望杨少侠可以辅佐太子，还天下一个太平。”

　　“天下，真有太平盛世那一天吗？”杨清风问。

　　“我亦不知，但至少应该努力试试。”

　　“好，我会再帮他一把。”杨清风承诺下来了。

　　白常卿困倦了，也睡下了。

　　杨清风准备打坐一会，就看见江寒月握着一根燃烧着的木柴来到自己身旁坐下。

　　“杨清风，你的剑术很厉害。”她小声说。

　　“我可以教你。”

　　“我有师承了，不，不用。”

　　“江姑娘，你想问什么？”

　　“我——我想，跟在你身边，就待一段路，可以吗？”

　　“你对我并无男女之情。”杨清风道。

　　“没有，我只是，想……”江寒月扭捏道。

　　杨清风看她掰着自己的手指，笑了，一把把她的右手拽过来，看了看，又放下了。

　　“骨节有些变形，老茧挺硬，走的是稳打稳扎的路子，江湖上像你这样肯下苦功的女子并不多，其实，我听过你的事迹，别人是不是叫你‘寒月仙子’？”

　　“啊，不对。”江寒月老脸一红：“我长的一般，当不起这名号。”

　　“你还有个妹妹，叫什么来着？”

　　“江泠光。”

　　“嗯，听说她喜欢去不同地方唱曲儿，我觉得这也没什么错，你没必要一直劝她和你一样。”杨清风道。

　　江寒月急了：“不行，女人怎可主动作践自己？”

　　“我觉得这并不是作践，她只是喜欢唱歌，只不过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指指点点太多，而且，江姑娘，你可能不理解人在热爱的东西面前，会是多么狂热。有的人为了钱，有的人为了名，有的人为了绝世武功，有的人为了美人一笑，他们都可以放弃很多。”

　　江寒月道：“那你呢，你最重要的是什么，你会为此放弃什么？”

　　杨清风想了想：“我也说不上来。”

　　江寒月心中一动：“是话本里那个姑娘吗？”

　　杨清风犹豫了一秒，选择沉默。

　　“她已经死了。”江寒月道。

　　“是的，大概再也不回来了。”

　　次日，众人在风沙中醒来，就看见杨清风一身灰色长衫，背对着众人，明明手中无剑，却给人一种凌厉的肃杀感。

　　众人纷纷清醒了过来。

　　杨清风感悟完剑意，收起了身上气势。

　　白常卿等人已经离开了。

　　“你现在要去哪里？”江寒月抱着剑问。

　　“我想去江南趟。”

　　“武林盟主夫妇也在那里。”江寒月道。

　　“哈哈，对。”一想到闻笛和周净，杨清风心情开朗起来。

　　——

　　京城。

　　二皇子大步走在街道上，身旁是故作高冷的花魁。

　　吃吃笑笑，一路消费，暂时驱散了被父皇骂蠢货的郁闷。

　　不久，迎面碰上了禁卫军统领蒙山，蒙山皱眉道：“二殿下，你又跑出来风流。”

　　“关你屁事，巡逻你的去。”二皇子一甩袖子，自顾自和花魁调笑。

　　“有杀气。”蒙山迅速拔剑，吓了二皇子一跳。

　　“蒙山，你搞什么，吓到我的美人了。”二皇子骂道。

　　另一边，人群中鬼鬼祟祟的小草骂了一声，忍住了动手的念头。

　　“殿下，有杀气。”蒙山一脸凝重道。

　　“哦，是吗，那就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了。”

　　“这样不好吧。”

　　“那你就滚。”二皇子抢过蒙山的佩剑，随即逮到一个平民，就砍了下去。

　　“殿下，不可！”蒙山大喊道。

　　然而，二皇子没有丝毫犹豫，一剑落下，血溅十步。

　　死去的平民脸上仍然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爹！”

　　一个小女孩哭着冲上前。

　　“大胆刺客，你也死！”二皇子举起剑又要斩落。

　　“找死！”小草忍不住就要冲上去剁了这个杂种。

　　“忍住！”刘阳从她身后出现，双手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

　　“忍不了一点。”小草气的咬牙切齿，挣开刘阳，一把暗器从不同方向掷出，打落了二皇子手中的剑，救下了小女孩。

　　二皇子身中毒镖，大喊：“快来救我！”

　　“妈的，快跑。”刘阳拉着小草就撤退。

　　然而蒙山身为一流巅峰高手也不是吃素的，连忙让人去追，自己则是留下来，查看二皇子的伤势。

　　“看我干什么，赶紧去追！”二皇子骂道。

　　“殿下，你的伤很严重……”

　　“滚，死不了，快去追刺客，我要把他碎尸万段。”二皇子声嘶力竭道。

　　“行吧。”

　　蒙山提上剑，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就跑了。

　　他刚一走，二皇子就眼前一黑，毒素蔓延到面部，他连忙打坐运功，把毒素逼到丹田处。

　　随着几声臭屁和打嗝过后，二皇子悲哀地发现自己失明了，而且毒素堆积在丹田处，竟然一路向下。

　　很快，太医赶到了，查看完二皇子的身体，摇了摇头。

　　“太医，别装死，说话！”二皇子故作镇定。

　　“唉，二殿下，你废了，这种情况必须得切除才行。”太医叹道。

　　“什么！”

　　二皇子气晕了过去。

　　——

　　刘阳和小草回到住处后，就叫上宁亭，决定离开京城。

　　三人简单收拾了下，立马扮成平民，朝着城外而去。

　　好在，事情太突然，暂时还没封城，三人心惊胆战地跑了出去。

　　一路上，刘阳都没有和小草说一句话，小草忍不住了：“刘阳，你不骂我嘛。”

　　“先活下去再谈对错。”刘阳道。

　　“那个二皇子就是废物，死了最好。”小草恶狠狠诅咒。

　　宁亭叹了口气，事情太过突然，他的家什还没收拾干净。

　　“事已至此，想想以后去什么地方吧。”

　　刘阳打开门，一柄剑抵在他脖子上。

　　蒙山用粗厚的嗓音道：“想走，你们是不是不太把我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