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创客空间。

　　程薇昀已经工作了三个小时。她面前的屏幕上，数据库ER图已经修改到第七版。咖啡杯空了，黑眼圈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金小诚推门进来时，她头也不抬：“商业计划书的财务模型有问题，周娉婷的数据来源不够可靠，我重新算了一遍，利润率比她预估的低四个百分点。”

　　“辛苦了。”金小诚在她对面坐下，“那个……薇昀，问你个事。”

　　“说。”

　　“如果你要送人礼物，对方是个……比较理性、有自己想法、不喜欢浮夸东西的女生，你会送什么？”

　　程薇昀敲键盘的手停下了。她缓缓抬起头，透过镜片看着金小诚：“夏晴朗？”

　　“呃……嗯。”

　　沉默了几秒。程薇昀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你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金小诚急忙说，“但她最近好像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我在想……也许该送点实用的，或者有意义的？”

　　程薇昀重新戴上眼镜，目光在金小诚脸上停留的时间比平时长了一些。然后她转回屏幕，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送她需要但自己还没意识到需要的东西。”

　　“比如？”

　　“比如，”程薇昀敲了几下键盘，调出一个文件，“你上次说她因为时差总是睡不好。我正好在做健康监测系统的调研，发现这款睡眠眼罩评价不错，能记录睡眠周期，还有白噪音功能。”

　　她把屏幕转向金小诚，上面是某款科技产品的详细介绍。

　　“但她可能觉得这种东西太……”金小诚斟酌着用词，“太科技感了？夏晴朗比较喜欢有温度的手工制品。”

　　“那就结合。”程薇昀切换页面，展示出另一个想法，

　　“你可以改造一款老式收音机，加入现代音频模块，让她既能听电台，又能连蓝牙播放松弛音乐。既有手工的温度，又有实用功能。”

　　金小诚愣住了。这个想法……出奇地好。

　　“需要我帮你画改造图纸吗？”程薇昀问，语气很随意，“我对电路设计还算熟悉。”

　　“这……太麻烦你了吧？”

　　“不麻烦。”程薇昀已经开始新建绘图文件，“就当是团队福利。毕竟你这个创始人要是因为送礼失败而情绪低落，会影响项目进度。”

　　她说这话时表情严肃，像在讨论工作。但金小诚注意到，她的耳尖微微泛红。

　　“谢谢。”金小诚真诚地说，“真的。”

　　“不用。”程薇昀已经投入到绘图工作中，“下午三点前给你图纸。你现在可以去旧货市场找合适的收音机了。”

　　金小诚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程薇昀忽然又叫住他。

　　“金小诚。”

　　“嗯？”

　　她背对着他，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似乎在犹豫什么。几秒后，她才低声说：“你很在乎夏晴朗，对吧。”

　　不是疑问句。

　　金小诚点头：“嗯。”

　　程薇昀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一下。“那就好好选。”她说，声音很轻，“能被一个人这么用心对待，她挺幸运的。”

　　说完，她重新开始敲键盘，速度快得像在逃离什么。

　　金小诚站在门口，觉得刚才的对话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最后他只是说了声“谢谢”，离开了创客空间。

　　门关上后，程薇昀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她摘下眼镜，把脸埋进手掌里，深吸了一口气。

　　屏幕上的电路图还只画了一半。

　　下午两点，江城旧货市场。

　　夏晴朗背着相机，在拥挤的摊位间穿行。八月的阳光晒得石板路发烫，空气里混杂着旧木头、灰尘和油炸食品的味道。

　　她已经逛了一个小时，还没找到合适的礼物。给金小诚的礼物。她想过送专业书，但不知道他现在最需要哪本；想过送护颈枕，因为他总低头修东西；甚至还想过送一盒高档咖啡豆——但总感觉都差了点意思。

　　系统提示在她脑子里闪烁，在倒计时。

　　她在一个卖钟表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拿着放大镜修理一只怀表。

　　“姑娘，看看？”老人抬头，笑眯眯地问。

　　夏晴朗蹲下身，目光扫过那些古老的时间机器。忽然，她看到角落里有一只精美的手表。

　　“这个表……”她轻声问，“还能走吗？”

　　“能，我刚上过发条。”老人把钟拿起来，用软布擦了擦，“1960年代的老上海牌，机械的，非常准。”

　　夏晴朗接过来，感受着沉甸甸的手感和冰凉的金属壳。她想象着这只表戴在金小诚手上的样子——在他熬夜写代码、画图纸的时候，陪伴他的滴答声。

　　时间。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创业、学业、感情，所有事都在争抢他的时间。

　　“我买了。”她说。

　　付钱的时候，脑子里弹出提示：【检测到任务物品，正在评估适配度……评估完成：适配度95%。】

　　夏晴朗松了口气。虽然还没到100%，但应该够了吧？

　　她抱着包装好的表离开摊位，刚走出几步，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从市场入口处走来。

　　金小诚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正伸长脖子在人群中张望。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看起来像是匆匆赶来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金小诚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

　　“等很久了？”他问，好久没见到她了，语气里有种掩饰不住的紧张。

　　“刚到。”夏晴朗注意到他背着的包，“你……带了很多东西？”

　　“啊，这个……”金小诚把包往身后藏了藏，“一些工具。想着万一遇到好东西，可以现场看看。”

　　两人并排走在市场的狭窄通道里。阳光从棚顶的缝隙漏下来，在石板路上投出斑驳的光影。周围是讨价还价的声音、旧收音机播放的戏曲、还有小孩追逐打闹的欢笑。

　　“那个，”金小诚忽然开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晴朗，送给你这个。”

　　夏晴朗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很旧的铜质书签，做成羽毛的形状，表面有氧化的痕迹，但刻纹依然清晰。

　　“我在那边摊位看到的。”金小诚指了指市场深处，“摊主说是民国时期的东西。我想着你爱看书，就用得上。”

　　夏晴朗拿起书签，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羽毛的纹理雕刻得很精细，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能看出匠人的用心。

　　脑子里弹出提示：【收到礼物，正在评估情感价值……评估完成：愉悦度70%。】

　　70%。还没到“真心开心”的程度。但她确实很喜欢这个礼物。

　　“谢谢。”她把书签小心收好，“很漂亮。”

　　金小诚观察着她的表情，心里稍微松了口气。70%的愉悦度，系统应该认可了吧？

　　但提示并没有显示任务完成。

　　“我也有东西送给你。”夏晴把表递过去，“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觉得你可能用得上。”

　　金小诚接过来，他愣住了。

　　一块和自己爷爷之前戴的一模一样的表。表针沉稳而坚定，像是在丈量时间的厚度。

　　“这个表我家小时候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但是坏掉了。。没想到我也能拥有一块！我好喜欢！”

　　夏晴朗脑子里弹出提示：

　　【对方收到礼物，正在评估情感价值……评估完成：愉悦度95%。】

　　【判定：真心喜欢。】

　　【七夕特别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