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遐想
自风回峰归来,倏忽间又是四个月过去。
小竹峰,竹韵堂旁的厢房内,姜世云的生活回归了一种极致纯粹的规律。
白日,他全心沉浸于《逆凰诀》的修炼之中。此功法霸道而精微,引动体内真元如凤凰涅槃,于毁灭与新生中循环往复,不断锤炼经脉,凝练真元。
得益于在炼器堂一年来对真元精妙操控的锻炼,他修炼《逆凰诀》时更是事半功倍,进展速度让偶尔前来探查的水月大师都暗自心惊。
那赤金交织的真元在他体内奔腾流转,隐隐发出清越的鸣音,其精纯与凌厉,已远非一年前可比,甚至超过了水月转修太极玄清道之前的程度。
而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月华洒落窗棂之时,他则转而修炼《上清大洞真经》。
此法中正平和,浩大堂皇,专注于滋养神魂,巩固道基。在《逆凰诀》那略带侵略性的修炼之后,转而运转大洞真经,仿佛炽热的铁胚投入清冷的泉水中,不仅缓解了经脉的灼热感,更使得他的根基愈发扎实,真真实实做到了精气神同修。
他能感觉到自身这还没长开的身体已经愈发凝实壮大,距离那《上清大洞真经》中记载的“明神”境界第五层,已然只差那临门一脚了。
在这般心无旁骛的苦修中,他并未忘记那柄寄托了最初炼器梦想的飞剑剑胚。
那柄融合了风磨铜、星辰沙与铁木芯的一尺三寸的小剑,始终悬于他身侧,以自身气机温养。
某一日,他福至心灵,想起金光咒那滋养万物、破邪显正的特质,便尝试着在修炼之余,手掐法诀,引动体内精纯的道家金光,如同温暖的流水般,缓缓包裹住那柄乌光沉沉的剑胚。
起初并无明显变化,但姜世云并未放弃,此法不仅能达到蕴养的目的,还能在运用中更加加深对金光咒的理解。以便日复一日,坚持以此法蕴养。
他强大的神魂能隐约感知到,那丝丝缕缕的金光,并非被剑胚排斥,而是极其缓慢地被其吸收、容纳。
如此过了月余,奇迹悄然发生。那原本通体乌黑、仅有点点星芒闪烁的剑胚之上,竟逐渐浮现出细密而玄奥的金色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雕刻上去,而是如同天然生成,自剑身内部透出,蜿蜒流转,仿佛金色的云霞缭绕于乌铁之上,古朴而神秘,更隐隐散发出一股纯阳浩大、诸邪不侵的气息。
这一变化让姜世云又惊又喜。他不敢怠慢,寻了个机会,再次前往风回峰求见彭长老。
炼器堂内,彭长老捧着那柄已然大变样的剑胚,那双看尽世间金石之变的浑浊老眼,此刻瞪得溜圆,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剑身上那自然天成的金色云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纯净金光与愈发沉凝坚韧的质地。
“这…这是…”彭长老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金光蕴养?竟能如此?!小子,你…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姜世云:“寻常法器,需以自身真元长久温养,方能渐通灵性。而你这金光…非比寻常!它并非简单地附着,而是在从根本上强化这剑胚的本源!老夫能感觉到,它的材质正在被这金光同化、提升!强度、韧性,乃至其对光属灵气的亲和度,都在缓慢而坚定地增长!”
彭长老的声音越来越高亢:“长此以往…只要你这金光蕴养不断,假以时日,单凭其本体强度,就足以媲美、甚至超越修真界许多成名已久的法宝!若再加以合适的阵纹引导…它的潜力,老夫…老夫简直不敢想象!”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心绪,眼中闪烁着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光芒。
“彭长老,那关于刻录阵纹、启灵开光之事……”姜世云询问道。
“不急!万万不可急于一时!”彭长老立刻摆手打断,语气斩钉截铁,“此胚已非俗物,寻常阵纹只会限制它的上限!它的底子太好了,好到…我们必须为它匹配最顶级的‘魂’!”他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看向姜世云,“小子,法剑要与自身契合,老夫问你,你最擅长的可是那金光咒?”
姜世云闻言,心神微震。前世作为英灵,他所学博杂,但若论攻伐之极致,得心应手,横扫诸邪之威能…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越了炼器堂的屋顶,仿佛看到了九天之上那煌煌天威,沉声道:“我最擅长的,当属攻伐之最,五雷正法。”
“五雷正法?!”彭长老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震撼,“号令雷霆,代天行罚的至高雷法?!那隐士高人竟连此法都传与你了…”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眼中的惊骇已经说明了一切。这小子身上的传承,简直深不可测!
震惊过后,便是极致的兴奋与狂热!彭长老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在炼器室内来回踱步:“金光为骨,雷霆为魂!妙!妙啊!哈哈哈哈!天意!此乃天意!”
他停下脚步,目光灼热地看向姜世云,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略带癫狂的说道:“小子!老夫改变主意了!寻常的启灵配不上它!我们要为它量身定制一个前所未有的仪式!”
他走到一个布满禁制的厚重铁柜前,珍而重之地取出一颗拳头大小、通体呈现深邃的暗紫色、内部仿佛有无数细碎电蛇游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能量的灵石。
“此乃‘夔雷灵石’,是老夫年轻游历天下时,于一处远古雷泽遗迹中,九死一生才得到的至宝!内蕴一丝最精纯的先天雷源之气,数百年来,老夫一直舍不得动用,不知该用以铸造何物,方能不负其珍贵。”彭长老摩挲着灵石,眼中满是痴迷与决绝,“如今,老夫知道它该用在何处了!”
他看向姜世云,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老夫会倾尽毕生所学,为你这剑胚,设计一个足以容纳和引动天雷之力的独特核心阵法!以此‘夔雷灵石’便为阵眼!届时,阵法一成,可使水月以‘神剑御雷真诀’为引,沟通九天,接引煌煌天雷,以此无上雷霆之力,为你的剑胚进行最终的‘启灵’!”
彭长老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以天雷淬炼,以金光为基,以夔雷灵石为核心!老夫很难想象…很难想象当这把剑真正完成之时,它会拥有何等毁天灭地的威能!或许…或许真的能…”
彭长老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看着姜世云,沉声道:“小子,老夫此生,最大的宏愿,便是能亲手铸造出一柄足以媲美诛仙古剑的绝世神兵,让我风回峰炼器之名,光耀千古!如今,老夫在你,在这柄剑胚之上,看到了希望!此事,需从长计议,阵法设计非一日之功,材料也需再寻觅几种辅助…但你放心,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姜世云握着手中那柄金光云纹缭绕的剑胚,感受着它仿佛因感受到未来宏图而发出的轻微震颤,心中亦是豪情涌动。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有劳彭长老!世云,亦当全力以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