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武魂融合的萌芽与暗流

　　当第一缕微弱的晨曦艰难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星斗大森林混合区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时，莫修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睡，或者说，不敢真正沉睡。下半夜他假寐休憩，但精神始终绷着一根弦，感知着外界最细微的动静。所幸，这一夜除了几只被火光和人类气息吸引而来、但在远处徘徊片刻又悄然退去的低阶夜行魂兽外，并无真正的危险降临。

　　篝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堆暗红色的余烬，散发着微弱的暖意。石缝内光线昏暗，宁荣荣蜷缩在对面，呼吸均匀，眉头舒展开来，似乎睡得正沉。她小腿上的伤口在“回春散”和休息的作用下，血痂已经凝固，看起来好转了不少。

　　莫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魂力在体内缓缓流转，恢复到了约莫三成左右，精神力也基本恢复。他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石缝口，拨开垂挂的藤蔓，向外望去。

　　森林在晨光中苏醒。薄雾在林间空地缓缓流淌，鸟鸣声此起彼伏，带着一种与夜晚截然不同的、生机勃勃却又暗藏杀机的韵律。空气清新冷冽，混合着泥土、草木和淡淡露水的味道。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空幻之晶传来的轻微悸动。这武魂似乎对环境的变换，尤其是光线、能量场的变化颇为敏感。

　　该出发了。必须尽快离开森林深处。

　　他转身回到石缝内，轻轻推了推宁荣荣的肩膀。“天亮了，该走了。”

　　宁荣荣嘤咛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翡翠般的眼眸初时还带着睡意和茫然，待看清莫修的脸和环境后，立刻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脸上闪过一丝后怕，但很快被坚毅取代。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默默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裙，又检查了一下小腿的伤势。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用泥土掩埋了火堆余烬，尽量不留痕迹。宁荣荣从魂导器中取出一点清水和昨晚剩下的干粮，两人分食后，便再次踏上了旅程。

　　方向依旧是西北，按照系统的指示。

　　白天的森林虽然同样危险，但视野好了很多，行动起来也方便不少。莫修在前探路，凭借着系统地图对危险光点的标示（虽然只是大致范围和强度，并非精确物种和位置），结合自己对周围环境的观察，谨慎地选择着路径，尽可能避开那些代表着强大魂兽或未知危险的红色区域。宁荣荣紧跟在他身后，手里托着七宝琉璃塔，微弱的七彩光芒不仅提供照明，也让她感觉安心。

　　两人很少交谈，节省体力，全神贯注于脚下的路和周围的动静。偶尔遇到无法绕开的小型魂兽或地形障碍，便由莫修用『气息模拟』配合简单的物理手段惊走或小心通过，宁荣荣则在必要时提供微弱的辅助加速或干扰，两人配合竟渐渐有了一丝默契。

　　“莫修，你的感知好敏锐。”中午时分，在成功避开了一窝潜伏在腐烂树干中的“腐毒刺猬”（一种十年魂兽，毒性不小，成群出没颇为麻烦）后，宁荣荣忍不住低声赞叹，“好几次我都还没发现危险，你就带着我绕开了。”

　　莫修没有解释系统地图的存在，只是道：“可能是武魂特性，对环境和能量变化比较敏感。”这也不算完全说谎，空幻之晶的“空”与“变”特性，确实让他对周围魂力、气息的异常波动有异乎寻常的直觉。

　　宁荣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莫修略显单薄却异常沉稳的背影，心中那种奇异的安全感和信赖感又加深了几分。这个神秘的男孩，明明年纪和自己相仿，魂力也不高，却总能在危机中保持冷静，找到出路。而且，他的武魂还和自己的有那么奇妙的共鸣……

　　想到昨晚那种武魂交融的温暖感觉，宁荣荣的小脸微微发烫，赶紧移开目光。

　　【叮！羁绊目标‘宁荣荣’信任度提升，羁绊值+3。当前羁绊等级：感激与好奇（20/100）。】

　　莫修听到提示，脚步未停，心中却微动。羁绊值的提升，除了共同经历，似乎也与日常相处中的细节和对方的情感波动有关。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树林变得稀疏，隐约可以看到更开阔的地带和远处低矮的山丘轮廓。空气中的魂兽气息也明显淡薄了许多。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已经接近森林边缘了！

　　两人精神都是一振，脚步不由加快。

　　然而，就在他们穿过最后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即将踏入那片相对开阔的林地时，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魂力碰撞的波动，突然从前方的林间空地传来！

　　莫修立刻停下脚步，示意宁荣荣蹲下隐藏。两人躲在灌木后，小心翼翼地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空地上，两拨人正在对峙交战。

　　一边是三名穿着统一制式皮甲、胸口有着狼头徽记的壮年魂师，两人是四环魂宗，一人是三环魂尊，攻势凶猛，配合默契，显然经常一起行动，像是一个小型的佣兵团或狩猎队。

　　而他们的对手，只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姿高挑曼妙，穿着一袭简单的淡紫色长裙，但此刻裙摆多处破损，沾染了尘土和血迹。她有着一头紫色的长发，略显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容颜极美，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冷冽与威严，尤其是一双紫水晶般的眼眸，此刻盛满了压抑的怒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她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权杖，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紫色宝石，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上盘旋的魂环——两黄、两紫、三黑！足足七个魂环！赫然是一名魂圣级别的强者！

　　然而，这位魂圣此刻的状态却极差。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呼吸急促，脚步虚浮，挥动权杖释放魂技时，魂力波动极其不稳，威力大打折扣，甚至好几次魂环光芒都剧烈闪烁，差点溃散。她似乎中了某种剧毒或者受了极严重的内伤，实力十不存一，这才被三名魂宗魂尊逼得如此狼狈。

　　“毒还没解干净，就敢追出来？教皇陛下，您也太托大了吧？”那名魂尊级别的狼头徽记魂师阴恻恻地笑道，手中一把淬毒的短刃如同毒蛇般，不断袭向紫裙女子的要害，逼得她连连后退。

　　“跟她废话什么！趁她病，要她命！拿下她，可是天大的功劳！”一名魂宗狞笑着，身上第四魂环亮起，双手化作一对巨大的岩石拳头，狠狠砸向女子。另一名魂宗则从侧翼释放出数道凌厉的风刃，封堵她的闪避空间。

　　紫裙女子——被称作“教皇陛下”的紫裙女子——眼中紫芒爆闪，权杖重重顿地，第三魂环亮起，一圈深紫色的光环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带着强烈的精神震荡和腐蚀气息。

　　“死亡蛛皇的侵蚀！”

　　两名魂宗的攻击被紫色光环略微阻滞、削弱，但依旧狠狠撞在了她仓促凝聚的魂力护罩上。

　　轰！

　　护罩破碎，紫裙女子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紫黑色的血液，身体踉跄着向后跌去，撞在一棵大树上，权杖都差点脱手。

　　“哈哈！强弩之末！兄弟们，加把劲！”三名狼头魂师见状大喜，攻势更加猛烈。

　　灌木丛后，莫修的心脏狂跳起来。

　　教皇陛下？紫发，紫眸，权杖，死亡蛛皇……还有那虽然重伤却依旧令人心悸的、高高在上的冰冷威仪……

　　比比东！

　　武魂殿的教皇，未来的罗刹神，斗罗大陆最顶尖的强者之一！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身中剧毒，被几个魂宗魂尊追杀？

　　这剧情彻底乱了！

　　【检测到极高潜力且极度危险的羁绊目标——比比东（武魂殿教皇，双生武魂：死亡蛛皇、噬魂蛛皇）陷入危局。】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但这一次，莫修能感觉到其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凝重？

　　【触发隐藏特殊任务：教皇的危机与抉择。】

　　【任务内容：眼前的比比东身中奇毒‘弑神散’（削弱版），实力百不存一，且正遭‘狼盗’余孽追杀。宿主可选择：A.无视离开（无奖励，无惩罚）。B.尝试干预，协助比比东脱困（极度危险！成功奖励未知，失败极大概率死亡）。C.尝试与比比东建立初步联系（需极度谨慎，风险极高）。】

　　【任务提示：‘弑神散’为混合精神与肉身双重剧毒，对精神力与生命本源侵蚀极强。‘狼盗’余孽手段残忍，对目标通常不死不休。比比东当前状态极度不稳定，警惕性及攻击性极高。】

　　【请宿主在10秒内做出选择。10…9…8…】

　　无视？莫修看着场中那个即便重伤垂危、却依旧倔强挺立、紫眸中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绝美女子，心中掠过一丝复杂。这可是比比东，原著中充满悲剧与争议的终极反派之一，但也曾是天真烂漫的少女，被命运无情摧残。眼睁睁看着她可能陨落在这里？

　　干预？怎么干预？对方是魂圣！哪怕重伤中毒，随手一击也够自己死十次！还有那三个如狼似虎的“狼盗”余孽，每一个都能轻松捏死自己！

　　建立联系？怎么建立？跑出去大喊“教皇陛下我来救你”？怕是第一时间会被当成敌人或蝼蚁碾死！

　　时间一秒秒流逝。系统倒计时如同催命符。

　　宁荣荣也看到了场中情形，小脸吓得煞白，紧紧抓住莫修的衣袖，大气不敢出。她虽然不认识比比东，但那七个魂环和“教皇陛下”的称呼，足以让她明白场中女子的身份何等骇人。武魂殿的教皇！那是站在大陆巅峰的大人物！怎么会……

　　就在倒计时跳到“3”的时候，场中形势再变！

　　比比东似乎被逼到了绝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疯狂。她不再防御，反而将所剩无几的魂力疯狂注入手中的权杖，权杖顶端的紫色宝石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开始酝酿——那是属于死亡蛛皇武魂本源的力量，她在试图引爆武魂本源，做最后一搏！这固然可能重创甚至杀死对手，但她自己也绝对会本源尽毁，即便不死也彻底废了！

　　那三名“狼盗”余孽也察觉到了危险，攻势微微一顿，露出惊惧之色。

　　就是现在！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计划，瞬间划过莫修的脑海！没有时间细想了！

　　他猛地转头，对宁荣荣低喝道：“荣荣，信我吗？”

　　宁荣荣被他一喝，愣了一下，看着莫修那双在危机中反而变得异常冷静明亮的眼睛，下意识地用力点头。

　　“把你的七宝琉璃塔武魂气息，全力释放出来！不要攻击，只是释放！最大程度，最精纯的辅助之光！”莫修语速极快。

　　宁荣荣虽然不解，但对莫修的信任压倒了一切。她立刻照做，小巧的七宝琉璃塔虚影在她掌心瞬间变大，七彩光华毫无保留地绽放开来，虽然因为魂力低微并不耀眼，但那属于“天下第一辅助武魂”的独特、尊贵、纯粹的辅助气息，却如同黑夜中的明珠，清晰无比地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莫修将刚刚恢复的三成魂力，毫无保留地全部注入空幻之晶！这一次，他既不是模拟空间波动，也不是模拟魂兽威压，而是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幻”与“变”上，目标——模拟“精神链接”与“净化”的微弱假象！

　　他要借助宁荣荣七宝琉璃塔那独特的、易于感知的、充满正面辅助意味的气息作为“信标”和“掩护”，将自己的精神力，通过空幻之晶的“幻”特性，伪装成一种来自外界的、微弱但纯净的、带着“治愈”和“连接”意向的精神波动，尝试“触碰”比比东那因为剧毒和绝境而剧烈波动的精神世界！

　　这是在走钢丝！是在赌比比东在绝境中，对任何一丝可能的“援手”或“变数”都会产生瞬间的迟疑！是在赌她那高傲的心性，会对“七宝琉璃塔”的气息产生本能的判断（七宝琉璃宗与武魂殿关系微妙但非死敌）！更是在赌空幻之晶的“幻”能够骗过她重伤下并不敏锐的感知！

　　“嗡——！”

　　空幻之晶灰白光芒一闪，一缕极其隐晦、淡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带着空幻之晶特有“空无”质感，又巧妙混杂了一丝宁荣荣七宝琉璃塔纯净辅助气息的精神涟漪，如同无形的蛛丝，倏地穿过数十米距离，悄无声息地“贴”向了比比东的眉心！

　　这一下，不仅抽干了莫修刚恢复的魂力，更让他本就未完全恢复的精神力再次剧烈消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维持着那缕精神涟漪的稳定。

　　场中，正准备引爆武魂本源的比比东，紫眸猛地一颤！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那突然出现的、纯净的七宝琉璃塔辅助气息。这气息很弱，来源就在不远处，但在这个时刻出现，太过诡异！七宝琉璃宗的人？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是敌是友？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一缕微弱到极点、却异常“干净”和“奇特”的精神力，轻轻触碰到了自己因为剧毒和狂暴魂力而一片混乱、充满刺痛和绝望的精神边缘。那精神力没有任何攻击性，反而带着一丝微弱的、仿佛能抚平躁动的“空”与“净”的意向，以及……一丝明显的、来自七宝琉璃塔气息的“链接”与“沟通”请求？

　　是什么人？如此古怪的精神力……不是七宝琉璃宗的手段！但似乎……没有恶意？而且，这精神力的“质”很特殊，竟让她混乱刺痛的精神海感到一丝极其微弱的舒缓？虽然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她此刻的状态下，任何一点正面的影响都如同甘霖！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引爆武魂本源的进程，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疑点却又带来一丝奇异感觉的变数，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而对面的三名“狼盗”余孽，也被宁荣荣突然爆发的七宝琉璃塔气息惊了一下。七宝琉璃宗？他们怎么会卷入？虽然气息很弱，但谁知道附近有没有隐藏的强者？

　　就是这瞬间的凝滞和惊疑！

　　比比东何等人物，哪怕身中剧毒、濒临绝境，对战斗时机的把握也绝非常人能及。她没有去深究那诡异精神力的来源和目的，而是当机立断，强行压制了引爆本源的冲动，将原本用于自毁的力量，化为了一次凌厉无匹的反击！

　　权杖顶端的紫色宝石光芒骤然内敛，化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深紫色射线，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瞬间穿透了那名正因惊疑而略微分神的魂尊的眉心！

　　噗！

　　那名魂尊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神涣散，仰天倒下，眉心一个细小的血洞，没有丝毫鲜血流出，整个人的生机却在瞬间被死亡气息侵蚀殆尽。

　　“老七！”另外两名魂宗目眦欲裂，又惊又怒。

　　而比比东在发出这一击后，身体更是摇摇欲坠，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显然已是油尽灯枯。但她紫眸中的寒光却更盛，死死盯着剩下的两人，权杖微微抬起，做出随时可能再次拼命的姿态。

　　两名魂宗看着同伴瞬间毙命，又看着比比东那决绝的眼神，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寒意。这女人太可怕了，中了“弑神散”还能爆发出如此一击！谁知道她还有没有后手？而且，旁边还有神秘的七宝琉璃塔气息窥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

　　“撤！”其中一人低吼一声，竟是毫不犹豫地转身，抓起同伴的尸体（或许是为了不留线索），与另一人迅速朝着森林深处遁去，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空地上，只剩下倚着树干、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紫黑血液、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比比东。

　　以及，灌木丛后，魂力精神力双重透支、浑身被冷汗浸透、几乎虚脱的莫修和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抱着七宝琉璃塔的宁荣荣。

　　比比东强撑着没有倒下，紫水晶般的眼眸锐利如刀，缓缓扫过莫修和宁荣荣藏身的灌木丛，声音冰冷而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