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启元脸色苍白，紧抿嘴唇不语。

　　当初是他给徐庆娥母子出主意抢夺世子之位。

　　如今回想起来。

　　若没有这档事，事情走向会不会不一样？

　　但活到这个岁数，徐启元也知道世上没有长生药，更没有后悔药。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

　　“老夫自是无话可说！”徐启元声音沙哑，给人以深深的悲凉。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纵横轻笑，“你倒是坦荡，不愧是宰执一时的首辅。”

　　徐启元脸色更加铁青，冷哼道：“用不着你来赞美，老夫愿赌服输，但并没有服你的意思。若上天给我重新再来的机会，定不会再输给你。”

　　陈纵横摇头失笑。

　　看来老东西已经失了智，连这种胡话都说得出口。

　　“先押下去，择日再审。”陈纵横淡淡开口。

　　徐启元被几名壮汉押着准备离开金銮殿，他想到了什么后扭头质问陈纵横：“老夫甘愿承受所有惩罚，望你放过老夫的族人，杀我一人便足矣！”

　　陈纵横眸色一冷，“你有何资格与我谈？”

　　“拖下去！”

　　徐启元大吼大叫，众人噤若寒蝉。

　　除非不想活命了才会替徐启元开脱，满朝文武还没缺脑筋到这个地步。

　　随着徐启元被押下去，金銮殿内只剩杨符夫妇。

　　还没等陈纵横开口，杨符竟然当众跪了下去，磕头向陈纵横求饶。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眼前这位痛哭流涕、没有半点骨气的人还是声名显赫的广南王么？

　　要知道会被清算，早干嘛去了？

　　林琦玉脸色变了又变，想把丈夫从地上拖起来，但杨符死活不肯，仍然苦苦求饶。

　　她恼怒望向林千寻，“看见广南王跪在你丈夫面前，你满意了？”

　　“我并无此意。”林千寻摇头。

　　“而且杨符本就犯了错，由不得你们抵赖。”

　　林琦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牙说道：“念在我曾经对你这么好的份上，你把杨符放了吧。我可以保证，今后不会再犯。”

　　“毕竟……”

　　“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林千寻呵呵冷笑。

　　现在才知道她们是一家人？

　　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看见林千寻脸上的讥讽，林琦玉自知理亏，索性说道：“总之我是你的姑姑，你若是敢杀害我等，定会被后世之人唾骂！”

　　“我不在乎。”林千寻的回应更直白。

　　林琦玉脸色也白了几分，嚷嚷着要见兄长林乾，她相信林乾不会杀她。

　　但她似乎忘了，永庆八年那个春节，她伙同丈夫杨符欲弑君未遂，自那以后林乾就没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甚至是生死仇人。

　　林琦玉说着说着，也没声了。

　　她低头垂泪，呜咽声游荡在金銮殿上空，令人唏嘘不已。

　　陈纵横走到二人面前，瞬间吸引所有人目光。

　　在林琦玉震惊的目光中，陈纵横一脚踹在杨符胸口，使其大吐鲜血，差点被活活踹死。

　　林琦玉扑在地上，护着自己丈夫。

　　陈纵横瞥了眼林琦玉，淡淡说道：“你连他是假的都分不出来，还护着他？”

　　“什么真的假的，他就是杨符！”林琦玉哭着说。

　　林千寻来到陈纵横身旁，二人交换眼神后她皱眉道：“他是假的？”

　　陈纵横颔首。

　　林千寻再次看向杨符，秀眉微微蹙起。

　　经过陈纵横这么一提，她还真发现了杨符的不一样。

　　眼前这个‘杨符’眉宇间没有那股英气，要知道广南王杨符年少成名，眉宇间始终萦绕着一股英气，而眼前这个人徒有其表没有其神。

　　以至于她看向林琦玉的眼神之中，添了几分怜悯。

　　她已经被杨符抛弃，可怜她还打算与杨符同赴死。

　　“醒醒吧，他不是杨符。”林千寻说道。

　　林琦玉披头散发，死死抱着怀里的‘杨符’，道：“你们都在骗我，他就是我的夫君！我愿与夫君同赴死，你们若是可怜我，就成全我！”

　　群臣面面相觑。

　　陈纵横让人把林琦玉带下去，林琦玉一开始死活不肯，不得已之下陈纵横将其击晕才松手。

　　金銮殿寂静下来。

　　众人目光落在同样落魄的‘杨符’身上。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假杨符居然跪在陈纵横面前，恳求陈纵横放过林琦玉，“她到底是个可怜的女子，以前兴许犯过错，但她已经被广南王舍弃，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如果我说不呢？”陈纵横反问。

　　假杨符眼神慌了片刻，很快就恢复坚定，“若王爷不肯，小人愿意用这条命换取王妃平安。”

　　林千寻微微吃惊。

　　按理说假杨符也是受害者，如今却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林琦玉平安。

　　别说她，就连文武百官都错愕不已。

　　陈纵横沉吟片刻后开口：“先不提这些，你到底是谁？杨符又去了哪儿？”

　　假杨符低着头，道出实情。

　　原来假杨符名为杨思，是杨符的孪生弟弟，不过二人降生的时候老王爷早早确立杨符世子的身份，并且让杨思当杨符的影子，也就是替身。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超过五人。

　　随着老广南王逝去，知道这件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这些年杨思一直在模仿杨符的言行举止，以至于能够骗过林琦玉。

　　众人唏嘘不已。

　　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杨符有孪生兄弟。

　　如此说来，杨思也算是受害者。

　　“杨符城府太深了，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这样的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需尽快除之而后快！”林千寻凝眸开口，替林琦玉感到不值。

　　林琦玉这些年对杨符鸡百依百顺，甚至为了杨符与身为皇帝的兄长决裂，最后却得到这个下场。

　　即便二人之间有仇，林千寻都觉得她命太苦了。

　　在杨思口中，陈纵横还知道了许多机密。

　　包括杨符与拓跋苍云联手，以及借陈纵横之手铲除上官问天和林舒翰。

　　陈纵横叹为观止，喃喃道：“上官问天和林舒翰还是走早了，若是让他们知道杨符的所作所为，保不准会气得把杨符祖坟都扒了。”

　　最终陈纵横没杀林琦玉，也没杀杨思。

　　任谁都看得出来，杨思对林琦玉情有独钟，陈纵横顺水推舟给了个人情。

　　除此之外。

　　陈纵横还下令昭告全国关于杨符的斑斑劣迹。

　　一时之间，朝野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