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敲打着战旗安防大厦的玻璃幕墙，把窗外的 CBD建筑群晕成一片模糊的灰。林轩坐在二十层的总裁办公室里，指尖悬在键盘上，却迟迟没按下发送键——电脑屏幕上是给“滨海中心”的智能安防升级方案，这份方案老赵带着技术团队熬了三个月，光前期调研就花了二十万，可刚才滨海中心的物业总监打来的电话，像一盆冷水浇得他浑身发凉。

　　“林总，实在对不住。”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歉意，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决，“集团总部刚下了通知，所有非必要开支全部压缩，安防这块的预算砍了三成，你们那个智能监控升级项目，只能先搁置了。”

　　林轩握着手机，指节无意识地收紧：“王总监，咱们之前都谈好了，升级后能降低 40%的误报率，还能联动消防系统，这怎么突然……”

　　“我也没办法啊。”王总监叹了口气，“最近金融市场波动太大，集团旗下好几栋写字楼都在缩减开支，不止你们安防，清洁、维保的预算都砍了。后续的基础值守我们还跟你们续，但升级项目，真的只能等明年再说了。”

　　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林轩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穿梭的车流，雨水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像一道道未愈的伤口。他想起上个月签滨海中心时的场景，对方握着他的手说“就信战旗的技术”，才过了一个月，风向就变得这么快。

　　“咚咚——”敲门声响起，陈峰抱着厚厚的文件夹走进来，眼镜片上沾着水汽，脸色比平时沉了些：“林轩，你得看看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他把报表摊在办公桌上，红色的批注格外扎眼，“滨海中心的升级项目预算没了，悦榕庄酒店把每月的巡逻频次从四次减到两次，还有城东科技园，说要重新评估安防合同，可能要降服务费。”

　　林轩的目光扫过报表上的数字，上个月还在增长的营业额，这个月突然掉了近两成，几个核心大客户的预算缩减加起来，直接影响了公司近三分之一的收入。“这些客户都是怎么说的？”他抬头问，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都说是集团总部要求压缩开支，”陈峰推了推眼镜，“我查了最近的财经新闻，沿海几个城市已经有外贸公司倒闭了，银行也开始收紧贷款，怕是……金融危机要来了。”

　　“危言耸听了吧？”老周刚好走进来，手里拿着巡逻队的考勤表，听到这话皱起眉，“咱做的是安防，不管经济好不好，安全总得要吧？滨海中心也就是暂时搁置升级，基础值守没断，问题不大。”

　　“问题不小。”老赵也跟着进来，手里还攥着个螺丝刀，显然刚从机房出来，“我们技术部这个季度投了五十万研发新的预警系统，本来指望滨海中心和悦榕庄的升级项目收回成本，现在项目黄了，这钱怕是要打水漂。”

　　林轩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技术研发不能停，停了就会被同行落下；员工工资不能拖，三百多号人等着吃饭，尤其是那一百八十个退伍军人，大多是家里的顶梁柱；新办公楼的贷款还没还完，每月利息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我去趟悦榕庄，跟他们谈谈。”林轩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不能让他们随便减服务频次，实在不行，我们可以适当降点价，但服务质量不能降。”

　　悦榕庄酒店的大堂依旧奢华，水晶灯折射出暖光，却照不进客房部总监李姐脸上的为难。“林总，不是我们不信任战旗，”李姐递过来一杯热茶，“总部下了死命令，所有部门的预算都要砍 15%，安防这边只能从服务频次下手。你看，之前每天两次的夜间巡逻，改成每天一次行不行？我们也是没办法。”

　　林轩看着李姐手里的集团文件，“压缩非核心业务开支”的字样用红笔圈了出来，心里清楚再争也没用。“行，频次可以减，但我们的应急响应速度不会降，”他握着李姐的手，语气带着承诺，“只要酒店有任何安全问题，我们的人十分钟内必到。”

　　走出悦榕庄时，雨下得更大了。林轩站在路边等车，手机推送的新闻跳了出来——“沿海多地企业受金融危机影响缩减开支，服务业首当其冲”，配着的图片里，是某写字楼外排队解约的商户。他想起陈峰刚才说的话，心里那点侥幸，渐渐被不安取代。

　　回到公司时，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销售部的经理说，最近跟进的几个新客户都暂停了合作洽谈；人力资源部提到，有员工听说公司预算缩减，开始私下打听其他工作机会；就连最乐观的老周，也没了刚才的底气，手里的考勤表翻来覆去，却没说一句话。

　　“大家不用慌。”林轩走到会议室中央，声音尽量保持沉稳，“金融危机是暂时的，客户缩减预算也是短期调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住现有客户，控制成本，技术研发继续推进——只要熬过这段时间，等市场回暖，我们就能比别人跑得更快。”

　　会议结束后，同事们陆续离开，老周、老赵和陈峰留了下来。“林轩，要不要先停了新预警系统的研发？”陈峰犹豫着开口，“先把现金流保住，等情况好转再说。”

　　“不能停。”林轩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荣誉墙上的专利证书上，“现在大家都在缩减开支，要是我们也停了研发，等危机过去，就会被宏泰他们甩在后面。安防行业，技术才是根本。”

　　老赵点了点头：“我同意林轩的，技术部可以压缩其他开支，比如减少外出调研，改用线上沟通，但核心研发不能停。”

　　老周也跟着说：“巡逻队这边我会盯着，尽量节省耗材，比如对讲机电池循环使用，制服统一清洗，能省一点是一点。”

　　三人看着彼此，眼里的担忧还在，却多了些并肩作战的坚定——就像当年在老写字楼里应对欠款危机时那样。

　　林轩回到办公室时，天色已经暗了。他拿起手机，想给周云打个电话，却又放下了——他不想让她担心，刚才她在微信上问“今天是不是不顺利”，他只回了句“没事，小问题”。

　　窗外的雨还在下，滨海市的灯火在雨雾里显得格外朦胧。林轩看着办公桌上的公司版图，之前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已经有几个变成了黄色——代表服务缩减。他伸出手，指尖划过那些黄色的光点，忽然想起第十章站在广场上志得意满的自己，那时的阳光有多明媚，现在的雨就有多冰冷。

　　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应对方案”几个字，却迟迟没往下写。手机又跳出来一条新闻：“多家金融机构预测，金融危机可能持续半年以上”。林轩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心里清楚，这场风暴，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猛烈。

　　办公室里的灯亮到很晚，林轩独自坐在桌前，翻着一份又一份客户资料，窗外的雨声，像风暴来临前的倒计时，敲在他的心上，也敲在战旗安防的未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