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集：短暂喘息，发现神秘通道

　　作者：寅生南流

　　李川的快门又响了一次。

　　焦黑镜头边缘渗出一缕青烟，像被烧断的神经末梢在抽搐。他的手指还在动，但眼球已布满血丝，视网膜上残留的强光残影反复闪现，像是有人在他脑内循环播放一段无法关闭的影像。

　　我抬起右臂，用笔帽残壳轻敲岩壁三下。

　　声音很轻，却像钉子楔进死寂的岩层。火蝎子最先反应，肩膀微动，银铃在发辫间震了一下。马三炮靠着断墙的手指蜷了半寸，孙鹊低头看岩面的动作停住，林燕的指尖从发报键滑落，赵阎王的喉结滚动一次，梅厌生睁开了眼。

　　我们围拢过去，背靠残墙，形成一个歪斜的圈。没人说话，呼吸声错乱地叠在一起，像某种未完成的合奏。赵阎王的脸已经白到脖颈，钙化斑块盖住耳廓，墨镜胶布松了一圈，铁丝勾着镜框勉强固定。他没再摘镜，只是用左手摸骨刀刀柄，确认它还在。

　　我把翻译器从耳后取下，铜钱仍嵌在掌心，血干了，皮肉撕裂处泛白。我把翻译器贴在岩壁上，闭眼听震动频率。三秒后，反馈回来的波形异常——墙体内部有空腔，回响呈规则矩形，长宽比接近1:2.6，不是天然溶洞该有的结构。

　　“你那边。”我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锈铁，“墙角。”

　　火蝎子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她咬破舌尖，血滴入小竹篓。青鳞蛇扭动而出，贴着地面爬向墙角。它的动作很慢，蛇身泛着暗青色光泽，像一层即将剥落的旧漆。当它游到墙根时，突然僵直，尾尖连续摆动三次，然后迅速倒卷，缩回她的臂弯，全身鳞片炸起，微微震颤。

　　这不是自然反应。

　　是预警。

　　我用铜钱边缘刮开墙面浮尘。一道极细裂痕显露出来，走向呈直角转折，接缝处有金属氧化的暗红锈迹。我示意马三炮。他撑着匕首站起来，用刀尖轻轻撬动缝隙。咔。一声轻响，缝隙扩大寸许，一股阴冷气流涌出，带着腐土味和铁锈气息，还有某种难以辨识的、类似烧焦电路板的气味。

　　林燕的怀表停着，但她抬起手，把表盘对准气流方向。秒针不动，可她的手指突然收紧。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通道存在。

　　人工建造。

　　仍在运作。

　　火蝎子盯着那道缝隙，嘴里的草茎咬得更紧。她伸手探入竹篓，指尖抚过青鳞蛇的头。蛇身颤抖加剧，瞳孔收缩成一条竖线。

　　“这气味……”她声音沙哑，“像寨子里的焚化炉风道。”

　　我的太阳穴跳了一下。

　　母亲留下的“死蛊”，必须在四十岁前回到寨中焚化，否则将彻底蜕变为蛇。而焚化炉，是仪式的核心。如果这条通道的气息与之相似，那就不是巧合。是引导，或是陷阱。

　　我站起身，左腿支撑不稳，签字笔从口袋滑出，掉在地上发出轻响。我没去捡。

　　“进。”

　　火蝎子第一个动。她将青鳞蛇收回竹篓，吹出口哨。蛇群在她脚边盘绕，缓缓向前。马三炮拄着匕首跟上，右腿旧伤渗血，在地上留下断续痕迹。孙鹊靠在岩壁移动，左臂QR码闪烁不定，皮肤下游动物体蠕动，她一边走一边用指甲在袖口记录数据。赵阎王持骨刀断后，墨镜歪斜，夜视范围只剩三米，他用刀尖点地，感知光线变化。

　　林燕被李川扶着前行。她的手指仍蜷成钩状，电台天线垂在肩头，滴落一滴血，落在李川鞋面，晕开。李川不断眨眼，试图清除视网膜上的强光残影，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虚空中。梅厌生由孙鹊半扶前进，肩胛骨外露，血顺着指尖滴落，嘴唇无声开合，像是在默念某种封口咒。

　　通道入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我们依次进入，脚步声被吸进黑暗。空气凝滞，温度骤降。十步之后，青鳞蛇突然昂首嘶鸣，全身鳞片炸起，随即倒卷退回火蝎子臂弯，蜷缩颤抖不止。

　　火蝎子脸色变了。

　　她盯着前方黑暗，低声道：“它说……里面有东西，正在‘读’我们。”

　　我的掌心血又开始渗出，顺着铜钱边缘流下。翻译器贴在耳边，监听墙体震动。频率正常，但每隔七秒，波形会出现一次微小扭曲，像是某种信号在扫描。我抬手示意停下。

　　队伍静止。

　　呼吸声交错，滴水声从深处传来，节奏稳定，每两秒一滴。

　　可那滴水声，不在脚下。

　　我抬头。

　　通道顶部有细微凹陷，水珠正从裂缝中凝聚，缓慢下坠。

　　第一滴，落在马三炮肩头。

　　第二滴，擦过孙鹊耳侧。

　　第三滴，悬在林燕头顶，将落未落。

　　赵阎王突然抬手，骨刀指向右前方。

　　他的夜视范围缩小，但能看见空气中有极淡的波动，像热浪扭曲视线。

　　那不是热源。

　　是空间轻微塌陷的征兆。

　　火蝎子咬破草茎，血丝从嘴角渗出。她将青鳞蛇重新放出，蛇身刚触地，立刻反向游回，速度比来时快三倍。

　　它不再警告。

　　它在逃。

　　我握紧翻译器，铜钱嵌在掌心，拔不出来。

　　血顺着指缝流下，在岩壁留下五道暗红痕迹。

　　前方十五步处，地面出现第一道岔口裂痕，呈Y字形展开。

　　左侧通道更深，气流更冷。

　　右侧通道有微弱反光，像是金属表面反射不存在的光源。

　　青鳞蛇在火蝎子臂弯剧烈震颤，发出低频嗡鸣。

　　那不是声音。

　　是共振。

　　来自通道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