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正经师父和正经债务
查斯从后视镜里瞄了几眼,自己师父就跟丢了魂似盯着两条胳膊一动不动,他又试着喊了两声:
“师父?你……还好吗?”
后座一点反应都没有。
查斯心里发毛,不敢再问,只能闷头开车,一路把人送到了泛美阁楼停车场。
车停稳,他赶紧搀扶着腿脚还有点发软的康斯坦丁上楼,到了门口,查斯熟门熟路地在门框上头一摸,摸出钥匙开了门。
“师父,到家了,您小心点。”
他把人扶到沙发上坐好,转头就去倒了杯威士忌递上来。
酒味钻进鼻子,九叔闻到那味儿,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下意识的摆手推开:
“胡闹!大早上的喝什么酒?去,给我倒杯热水来。”
“热……热水?”
查斯直接楞在原地,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康士但丁从来都是烟不离手,酒不离口的主,现在居然要喝热水?
太阳打地狱出来了?
“师父,热水……这个真没有。您看……”查斯一脸为难地从厨房接了杯自来水过来。
九叔接过杯子,心里直犯嘀咕:这地方,怎么连口热水都喝不上?真是怪事。
他没再多说,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就把凉水灌了下去,这一路颠簸加上凉水下肚,脑子反而清明了不少。
查斯熟门熟路的进到里面,翻翻找找捧了一大堆衣物出来,九叔这才哎呀一声,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套裤子,又给自己穿上鞋袜,这才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九叔大概是琢磨明白了,自己八成和八仙里的铁拐李一样,魂魄出窍时间太长,徒弟烧了肉身,只能依附在一具刚死不久的瘸子身上,变成了铁拐李,而自己——
那就应该是死了以后魂魄未入地府,反而莫名其妙的钻进了这个洋人体内,只是不明白怎么会漂洋过海来到了西洋地界。
当务之急,先得把这团乱麻给理清楚了!
好在原主的记忆还零零散散的留在身体里,他脱口就是洋文,看见人就认识,还不算太糊涂。
九叔定了定神,决定先从最紧要的问起——
现在自己的身份到底算是哪门哪派,师承何人,祖师爷又是哪路神仙?
这是大事,千万不能马虎了!
他坐直了身子,拿出几分当年考校秋生的架势,对查斯道:
“查斯,我眼下脑子有些乱,记不清事。现在我问,你答。”
查斯赶紧点头:“哎,师父您问!”
九叔第一个问题就切中要害:
“你,口口声声叫我师父,是我正经收下的徒弟吗?”
查斯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挠了挠头:
“师父,您……现在还没收我,我就是这么一叫,正不正经的……我不知道。”
九叔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他接着问出第二个,也是他最在意的问题:
“那好,我再问你。我是何师承?属哪一门哪一派?授业恩师又是哪位?”
这一连串“师承”、“门派”的词儿,直接把查斯给问懵了。
他使劲挠着头:
“师、师父……什么门什么派?我不知道啊!您不一直都是一个人吗?以前还说您这身本事都是……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没人教你。”
“自己琢磨?那就是无门无派的散人了。”
九叔一听这话,心里那块大石头“噗通”一声落了地!
他甚至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本能地想找三炷香敬告祖师爷,可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香没找着,倒是在风衣兜里掏出了烟和打火机。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抽出三根,用打火机“啪”地点燃,捏在手里抬头望天,手指暗中掐算找准了东方,然后恭恭敬敬地捧着三根燃着的香烟,朝着东方拜了三拜。
最后,小心翼翼地把烟竖着立在了地上,权当是香。
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直接把旁边的查斯看傻了眼,嘴巴张得老大!
他跟了康斯坦丁这么久,驱魔、喝酒、骗人、躲债……什么都见过,就是没见过他拜什么神!
九叔可不管他,做完这一切浑身都松快了。
还好还好,这身体的原主是个没师门的野路子,那他林凤九占了这皮囊也还算茅山弟子,不算背祖忘宗!
他踏踏实实的重新坐回去,对还在发呆的查斯说:
“好了,我脑子还是乱得很。你把你知道的,关于我的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说一遍。我叫什么做什么,家里几口人,还有……”
他指了指窗外,“现在到底是哪年哪月,这又是什么地方?”
查斯这会儿算是彻底搞清楚了——
师父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虽然没有变成黑色瞳孔或者白色眼睛,不像是恶魔附身,但是肯定不是原来的师父!
但他也不敢戳破,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倒出来:
“现在是公元2025年,这里是美国纽约。您是个驱魔人,在咱们这圈子里挺有名的,主要就把那些从地狱跑出来的玩意儿送回去。您住的泛美阁楼是租的。我嘛,算是您徒弟……呃,预备徒弟和助手。至于,现在这时代……”
查斯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九叔越听心越沉。
纽约他不知道,但是金山这个名字很清楚,当时麻麻地的徒弟不是就和任珠珠去了金山吗?既然纽约和金山相邻不远,那这里……
就是远在万里之外的花旗国!
他猛地打断查斯:
“你刚才说,我没有妻儿,那那个……呃,今早上那个……她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查斯挠挠脸:
“关系?就……就是睡过的关系呗!可能就是……您看她漂亮她看你帅?男人嘛,总要解决一下需求……”他说得理所当然。
“胡说八道!”
九叔一听,气得一拍沙发扶手:
“男女授受不亲!岂能如此不知廉耻,随意苟合?!成何体统!”
他转头盯着查斯,语气严厉:
“查斯,你听好!你若真想跟我学东西,首要的就是品行端正!这种荒唐事绝不能做!记住了吗?”
查斯被这劈头盖脸一顿训给整蒙了,下意识立正:“是……是,师父,我记住了!”
查斯心里都快疯了——
瓦特法克!你自己裤腰带松得跟什么似的,现在来教育我要品行端正??你还是个人吗!!!
师父今天绝对是中邪了,中的还是什么老古董邪,绝逼不正常!
当查斯用那个叫“手机”的发光小板子调出地图,指着那片遥远的雄鸡形状版图说那就是华夏时,九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回去!说什么也要回去!
就算顶着一副洋人皮囊,他也要回到故土,绝不能留在花旗国!
他立刻问查斯:
“我要去华夏应该怎么走?坐船吗?码头在哪儿?”
查斯一脸“您没病吧”的表情:
“去华夏?师父,您别说笑了。您还在出入境的黑名单上挂着呢,根本出不去!第二,就算您偷渡过去了,华夏那边您也呆不长……师父,现在华夏的绿卡,可比我们美利坚的绿卡还难拿呢!”
九叔听完,心直接凉了半截。
他记忆里那个积贫积弱、战乱纷飞的国家,如今居然变得比花旗国还难进?这世道,真是变得他完全不认得了。
就在九叔心乱如麻,想再问问有没有别的办法时——
“哐!哐!哐!”
一阵砸门声跟打雷似的响起,伴随着几个粗野的吼叫:
“康斯坦丁!约翰·康斯坦丁!你个狗娘养的!开门!”
“别装死!我们知道你在里面!还钱!现在!立刻!”
九叔心里一紧,猛地站起,压低声音问:
“外面是什么人?!”
查斯脸色也白了,声音发颤:
“是……是债主!您昨天不是说要去艾莉那儿弄点钱还债吗?难道钱没拿到?”
钱?
九叔猛地想起早上逃跑时,那个一身邪气的女人艾莉,手里确实扬着一叠绿色的纸片问他要不要……
坏了!那原来是钱!自己当时光顾着逃命,根本没理!
(电影版里面,查斯是康士但丁的助手兼学徒,所以这里直接按照学徒处理,考据党不要深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