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完小巷那具诡异的尸体，留下卡尔和詹妮看守现场，九叔便跟着哈蒙德、瑞克等人返回了心理诊所。

　　倒不是有事需要他做，而是哈蒙德害怕九叔留在外面再遇到枪手，干脆让他和自己在一起——

　　这倒形成了某种奇异的共生关系，九叔负责对付邪术妖法，哈蒙德对付枪手，各有所长。

　　诊疗室里果然是一片狼藉，心理医生桑德勒倒在血泊里早就没了气息，屋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

　　哈蒙德一边联系人处理现场，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支抢回来的录音笔。

　　“……杀人那个我认识，我见过的，她、她是蝮蛇的老婆，那个女人开枪杀了他们……”

　　马丁律师带着恐惧和压力的声音传来，虽然声音不高，但是却非常清晰，足以证明杀人的事实。

　　哈蒙德长长舒了口气，证物总算到手了！

　　不过，问题也跟着来了。

　　医生一死，就没人能证明这录音笔里的内容确实是马丁亲口所说、在什么情况下说的，光有录音，证据链还是不完整。

　　哈蒙德只能寄希望于诊所的监控还没有覆盖掉当时的情况，这就只能交给随后赶来的一二组处理，用监控和录音互相佐证。

　　事情忙完，后援抵达之后，九叔和哈蒙德一行直接返回了泛美阁楼。

　　刚推开门，就看见查斯兴奋得像个240个月大的孩子，举着张皱巴巴的纸张冲了过来。

　　“师父！找到了！我找到了！”

　　他脸手虽然洗过，但身上那股垃圾堆的味儿还很浓郁，显然经历了颇为艰苦的寻宝历程。

　　九叔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倒是有点欣慰，这小子虽然平时咋咋呼呼，但韧劲儿和心思还真的不错。

　　“好小子，不错！”

　　接下来自然顺理成章，莫莉探员施展了她处理证物的专业手艺，小心翼翼地把那张被血污和菜汤浸染过的支票清理干净，关键信息能看清楚，兑换不成问题。

　　晚上，泛美阁楼里难得充满了欢声笑语。

　　拿到钱的查斯这回出奇的大方，直接搞来了一顿极其丰盛的晚餐，算是庆祝失而复得的3000刀美金和找到的新证据。

　　九叔注意到，吃饭的时候虽然大家都在说笑，哈蒙德探长眉宇间却始终笼着一层阴郁，拿着叉子也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饭，九叔主动找到他。

　　“哈蒙德探长，还在担心？”九叔开门见山。

　　哈蒙德苦笑一下，揉了揉还有些发青的脖子：

　　“九叔，不瞒你说，我怕。我也是人，哪有不怕死的？特别是……被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杀死，我觉得太冤了。”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后怕和迷茫：

　　“九叔，你说那家伙后面还会用什么招数？我们能不能做点什么准备？”

　　九叔沉吟了一下，没有敷衍他：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他斟酌着用词：“从目前交手来看，九菊一派擅长操控尸体和鬼物，若是再来这类东西……”

　　九叔从怀里摸出一张叠好的黄符，递给哈蒙德：

　　“这张镇尸符你贴身收好。万一……我是说万一再遇到类似的，多少能抵挡一下，争取点时间。”

　　他话锋一转，脸色有些沉重：

　　“不过，我们连续破了他两次法，他肯定已经摸到了我的路数，我担心他下次不会再走老路，恐怕会换我们意想不到的新花样。”

　　一连几天，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哈蒙德和他的队员们干脆就窝在泛美阁楼，哪儿也没去，似乎真的安全了。

　　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开庭的前一天晚上。

　　明天就要上庭了，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自然而然地松懈了一些，而且从检控方那边传来的消息也很乐观，他们基本接受了录音笔和监控作为证据提交。

　　大家都觉得，最难的一关好像已经过去了。

　　只有九叔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有根弦一直绷着，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照例来到客厅角落的法坛前，给祖师爷和师父上香。

　　净手之后，点燃线香，插入香炉，动作一如既往的恭敬。

　　可就在他刚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异变陡生——

　　只听“突”的一声轻响，三炷香中，代表敬奉给先师林公真人的那一炷，竟然直接从香炉里跳了出来，掉在了桌面上！

　　香灰洒落，那根香孤零零地躺着。

　　九叔脸色瞬间一变！

　　“不好！祸事将至！”他猛地转身，对屋里所有人大喝：

　　“快！收拾紧要东西，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哈蒙德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愣：“九叔，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

　　九叔语速极快，一边迅速将三个牌位塞进帆布包：

　　“但我感觉这里马上要出事！大事！很可能是他们来了！而且还是别的什么招，我们先走，避一避！”

　　一听要走，查斯反应最快，熟门熟路地就冲向后面的消防通道。

　　“快！这边！我还以为剃刀党不来逼债，这黑乎乎的楼梯就永远用不上了呢！”他嘴里还在念叨。

　　九叔跟在他后面，笑了笑：

　　“哎，这是死地生路，没有这个楼梯，我还不会住回来呢！”

　　一行人迅速从消防楼梯下去，尽量放低脚步，下到楼下之后，众人下意识想要进去地库开车，九叔却摇了摇头：

　　“不行，下面不能去！我们的洋车都停放此处，对方若是有心，定会安排埋伏。换路，我们直接从街面走！”

　　众人立刻改变方向，从一楼侧门来到了夜晚的街道上。

　　“现在去哪？”哈蒙德急促地问。

　　九叔快速扫视着周围环境，脑子飞快转动：“他们这次倘若不用法术，那最直接的办法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

　　“轰！！！砰砰砰砰——！！”

　　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和密集得如同爆豆般的枪声，猛地从他们头顶传来！

　　众人骇然抬头，只见泛美阁楼他们居住的那一层，窗户里猛地喷吐出炽烈的火舌，玻璃瞬间炸裂，碎片像雨点一样从高空落下！

　　显然是有人用重火力甚至爆炸物，直接强攻了他们的公寓！

　　“明白了！”哈蒙德心头雪亮：

　　“他们放弃了法术，直接派武装人员来清剿！幸好我们走了，否则打起来吃亏就大了。”

　　卡尔、瑞克等人脸色发白：“现在去哪？找个警局还是回我们组里？”

　　“有两个选择。”

　　九叔一边带着众人快速在街道阴影中移动，一边分析：“一是去警局，火力充足相对安全。二是……我们直接去审讯之地！”

　　“直接去法庭？”这个提议让众人都是一愣。

　　“对！”九叔眼中有种洞穿世事的睿智：

　　“我们要是展开枪战，警局肯定会来人支援，他们极可能埋伏了人延缓出来的速度，所以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直接趁夜赶去…那什么法庭！打乱他们的部署！”

　　这个想法堪称大胆，但细想之下却很有道理。

　　他们运气不错，冲出两条街后正好遇到几辆出租车，一行人立刻分车直奔明天即将开庭的法院。

　　车子在夜晚的纽约街头穿行，最终在庄严的法院建筑后门附近停下。

　　然而，还没走近，九叔却猛地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看似平静的夜色。

　　“等等……不对。”他压低声音。

　　“又怎么了，九叔？”哈蒙德的心又提了起来。

　　九叔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阴气，这些气息似乎都源自不远处的法院。

　　“这里……有人在布阵！”

　　他立刻做出了判断：“而且，阵法还未完全成型，尚有痕迹流出，一旦布成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我猜，是九菊一脉派武装人员去袭击我们的同时，自己赶来这里布阵，想要影响明天的审判。”

　　“那怎么办？”几名探员下意识地摸向了枪套。

　　“趁他还没完成，破了他！”九叔当机立断：

　　“我们从后面摸进去，打他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