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地上那摊稻草灰烬，心里满是好奇，忍不住追上前问：“师傅，您刚才用一个稻草人就把乐乐的控身咒破了，这到底是啥门道啊？” 

　　宋道长正拍着道袍上的灰尘，闻言转头看我，指尖还沾着点朱砂痕迹：“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家伙用控身咒绑着小樊的魂魄发力，我就取他一根头发为引，把草人跟他的命格绑在一起，让草人替他承受咒力。咱们破草人身上的邪祟，就等于直接破了他身上的咒，省得硬碰硬伤了他根基。”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总算弄明白了其中的门道。宋道长指了指地上的大木箱：“帮我把这木箱子搬回三清殿偏房的储物架上，记得摆稳了。”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刚跨出半步，窗外突然刮起一阵急风，“呼”地一下卷着些黑色灰烬飘了进来。

　　那些灰烬像是没烧干净的纸灰，轻飘飘地打着旋，径直飞到宋道长面前。他眼神一凝，抬手就抓住了几片灰烬，指尖捻了捻，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我凑过去一看，那灰烬黑中带点暗红，还残留着淡淡的阴邪之气。

　　宋道长转身走到桌前，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宽大的黄纸，将手里的灰烬尽数洒在纸上。

　　他手指在纸上轻轻揉搓，让灰烬均匀地涂抹开来，随后点燃桌上的蜡烛，将黄纸凑到烛光上方。

　　烛光透过黄纸，原本杂乱的灰烬竟渐渐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字迹，像是用灰烬拼出来似的。我眯着眼凑近，隐约能看清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却连不成句。

　　宋道长盯着黄纸，逐字逐句地读着，脸色越来越沉，读到最后突然“啪”地一下合上黄纸，语气里满是气愤：“他奶奶的，这小兔崽子居然敢跟我下战书！”

　　我说道：“啥战书啊？”宋道长气鼓鼓地将黄纸扔过来：“你自己看！”

　　我连忙接住宋道长扔过来的黄纸，一脸茫然：“他还敢公然叫板您？”

　　说着我学着宋道长的样子，把黄纸凑到蜡烛前。季延川、樊乐和许夜笙也好奇地围了过来，四个脑袋挤在一块，盯着烛光下的字迹。

　　原本模糊的灰烬随着烛光晃动，渐渐清晰起来，一行嚣张的字迹赫然在目：“老杂毛休得猖狂，这控身术只是开胃小菜！今晚敢不敢隔空斗法？输了的话就别插手我的好事！”

　　“霍！”季延川率先惊呼出声，拍着大腿道，“这小子胆子也太肥了吧，居然敢这么骂道长，看来今晚有好戏看了！”

　　樊乐揉着还泛着红的脚心，一脸哭笑不得：“这人精力也太旺盛了吧？刚用控身术折腾完我，还没等歇口气，就急着找道长斗法，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许夜笙扶了扶眼镜，盯着黄纸上的字迹若有所思，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公然下战书，要么是有十足把握，要么就是故意激怒咱们，得小心有诈。”

　　我放下黄纸，转头看向宋道长，只见他正攥着拳头，腮帮子鼓鼓的，显然还在气头上。

　　宋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拍桌子：“好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晚我就叫他好看，让他知道什么叫正道不可违！”

　　他转头看向我们四个，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你们今晚有没有时间？这隔空斗法得有人帮我搭把手，缺一不可。”

　　我和季延川、樊乐、许夜笙对视一眼，纷纷点头。我抢先说道：“有时间！我们明天下午才有课，今晚完全能熬夜，您尽管吩咐！”

　　“好！”宋道长眼睛一亮，语气瞬间振奋起来，“你们四个再加个小胖，正好五个人，摆个五雷阵，保管让那老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压下心头的火气，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平和模样，转身快步往外走：“我先去给前院的香客把事看完，你们先在这儿歇着，晚点咱们再合计阵法细节。”

　　下午回到寝室，我们各自找地方歇着，季延川却捧着宋道长给的阵法纸，趴在桌上翻来覆去琢磨，嘴里还不停念叨：“不是，道长这画功也太抽象了吧？比那些美术馆里的抽象派画家画得还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凑过去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纸上用朱砂歪歪扭扭画着五个小人，每个小人下面都用毛笔标注着名字：二师兄孙铁牛、我、樊乐、季延川、许夜笙，正好对应五雷阵的五个阵眼。

　　二师兄的小人画得最简单，就一个圆圆的身子加两条短腿，双手举在胸前，一看就是特意简化过的，想来是宋道长考虑到他体型偏胖，动作太复杂不好操作，倒也说得过去。

　　可我们四个的小人就离谱了：我的小人单脚站立，另一条腿屈膝抬起，双手还得比出不同的诀印；樊乐的是半蹲姿势，一只手按在地上，另一只手要指向天空；季延川的小人被画成了弓步，胳膊拧得像麻花；许夜笙的则是盘腿坐地，双手交叉在胸前，偏偏宋道长还画得线条潦草，墨迹晕染得厉害。

　　“这到底是啥姿势啊？”樊乐也凑过来，指着自己对应的小人皱眉头，“我这是要扎马步还是要俯卧撑？”

　　季延川指着自己那拧着胳膊的小人，一脸崩溃：“我怀疑道长是故意整我，这姿势看着就像抽筋了，能站稳就不错了，还得扛住阵法力道？”

　　我们四个围着这张抽象到离谱的阵法纸，你一言我一语地研究，一会儿比划着纸上的动作，一会儿猜测宋道长的意图，琢磨了大半晌，愣是没完全弄明白每个姿势的准确发力点，只觉得宋道长的画技实在“好”得让人一言难尽。

　　季延川对着纸上自己那“麻花胳膊”的小人，愁得直挠头：“再这么猜下去，没等斗法呢，咱们先自己扭抽筋了！”

　　我实在忍不住，掏出手机就想给宋道长发消息，吐槽这抽象到离谱的图纸根本看不懂。

　　手指刚点开对话框，宋道长的消息就先弹了进来——先是一张清晰的图片，紧接着一条语音跟着响起：“不好意思啊小子们！之前那阵法原图没找着，就随手简单画了张草图应付下，刚翻储物箱给找着正版图纸了，你们对着这个看，保准清楚！”

　　我赶紧点开图片，瞬间眼前一亮——这张图纸比刚才那张规整太多了！五个小人线条分明，姿势标注得明明白白，每个阵眼的站位、手势、甚至脚下该踩的方位都用朱砂标了出来。

　　二师兄还是简单的拱手站姿，我们四个的姿势也清晰可辨：我是单脚点地、一手掐诀一手平伸，樊乐是半蹲沉气、掌心朝地引雷，季延川是弓步开肩、双手结印护胸，许夜笙则是盘腿稳坐、指尖相对聚气。

　　“这才像话嘛！”季延川凑过来看得直点头，“刚才那张纯属抽象派大作，这张才算正经阵法图！”

　　樊乐比划着自己对应的姿势，笑着道：“这么一看也不难啊，之前主要是道长画符画惯了，线条太潦草，才把好好的姿势画得奇形怪状的。”

　　我看着图纸上清晰的标注，总算松了口气，之前那点焦虑全没了——有这正版图纸，晚上摆五雷阵总算有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