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主控台的绿光还在闪。我盯着系统界面，建筑值刚涨了5点，三代机稳定运行满48小时，系统自动结算。这5点来得不容易，但还不够。

　　沈砚秋坐在我旁边，手指在平板上滑动，调出七国联盟那份报告的分析结果。她没说话，但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公开数据只是第一步，他们不怕我们晒东西，怕的是我们定规则。

　　“他们要的不是真相。”她突然开口，“是控制权。”

　　裴听霜靠在墙边，手机贴着耳朵，刚挂掉一个国际线路的电话。她抬眼看着我们，“三家云服务商都回应了，愿意谈接入条件。但他们有个前提——必须有第三方监督机制。”

　　我点点头。这就对了。技术可以造假，流程可以包装，但权限分配骗不了人。谁掌握管理权，谁就掌握话语权。

　　沈砚秋把笔放在桌上，蓝黑色钢笔帽朝上。“既然他们觉得我们不透明，那就让他们进来看。不是参观，是参与。”

　　我抬头看她。

　　“我们设一个监督委员会。”她说，“由非敌非友的中立机构组成，比如国际互联网组织旗下的技术审计组、瑞士联邦数据中心、新加坡开放网络实验室。给他们运维审计权限，能看到日志流、调度记录、安全告警，但碰不到核心算法和物理设备。”

　　裴听霜挑眉：“你是说，把门打开一条缝？”

　　“不是缝。”沈砚秋纠正，“是开一扇窗。他们能看见里面怎么运作，但改不了任何一行代码。而且所有操作留痕，一旦有人试图越界，系统立刻冻结权限。”

　　我摸了摸右肩的旧伤疤。这招 risky，但有效。查尔斯最怕什么？不是竞争，是失控。如果我们主动让出一部分管理权，反而能打破“垄断嫌疑”的帽子。

　　“关键是命名。”我说，“不能叫‘监管’，也不能叫‘审查’。”

　　“叫民主化运营。”沈砚秋说，“技术属于全人类，使用权可以共享，所有权依然在我们手里。”

　　我笑了下。好词。既避开了主权争议，又抬高了格局。

　　裴听霜已经开始打字，“我马上起草合作框架文件，重点强调‘非排他性’和‘去中心化资源分配’。再拉几家中小云厂站队，造个势。”

　　“时间要快。”我说，“发布会后舆论暂时压住了，但他们很快会反扑。我们必须在他们发起新一轮审查前，把这件事变成既成事实。”

　　第二天上午九点，国际互联网组织召开紧急闭门会议。我们三人接入虚拟会议室，画面里坐着十几个代表，来自不同国家的技术治理机构。

　　美方代表第一个发言。他说数据中心涉及国家安全，管理权不可分割，开放等于变相泄露机密。

　　我按下发言键。“你们把数据中心当成武器库。但我们建它，是为了供电。”

　　他皱眉：“什么？”

　　“就像水电站。”我说，“没人因为水坝在边境，就禁止下游国家用水。我们的算力平台也是基础设施，服务科研、医疗、交通。你们担心被垄断，那我们就让所有人一起管。”

　　沈砚秋接话，调出算法调度模型。屏幕上显示资源分配路径，每一条请求都被随机打散，分配给不同节点。她解释说，没有任何单一用户能独占算力，连我们自己也不能。

　　“你们怎么保证公平？”欧洲代表问。

　　“靠规则，不是靠承诺。”她说，“所有调度记录实时上链，可查可验。你们派来的审计员，随时调取任意时间段的数据流。”

　　沉默了几秒。

　　裴听霜这时放出消息：苏黎世理工、迪拜云计算中心、新加坡国立计算平台，三家宣布意向接入我们的系统，并支持设立联合监督机制。

　　美方代表脸色变了。

　　投票开始。十二位代表，八位赞成，三位反对，一位弃权。

　　通过。

　　会议结束那一刻，主控室的灯好像亮了些。我关掉回放画面，屏幕停在投票结果页。系统提示音响起：

　　“建筑值+15，因‘跨国协作’事件触发额外奖励。”

　　我没急着看数值。转头看她们。

　　沈砚秋正在纸上写名单，笔尖划过纸面，声音清晰。五家首批入驻的中立机构，已经确定。

　　裴听霜手机震了三下。她看了一眼，嘴角微扬。苏黎世、新加坡、迪拜，三封正式合作意向函，全部到位。

　　“他们以为封锁有用。”她说，“现在倒好，自己送上门来当监督员。”

　　我手指敲着桌面，节奏平稳。一下，一下，像键盘回车。

　　这套机制能成立，不只是因为我们够强，而是因为我们敢放权。别人藏不住技术就怕被人抄，我们不怕。抄得了外壳，抄不了系统，更抄不了建筑值的增长逻辑。

　　更重要的是，我们把一场“你死我活”的技术战，变成了“大家一起玩”的规则游戏。他们再想围剿，就得先问问那些已经入股的盟友答不答应。

　　沈砚秋合上笔记本。“下一步，启动透明接入计划。邀请五家机构下周入驻测试环境，开通非核心日志接口。”

　　“加个限制。”我说，“所有访问行为实时监控，异常操作自动触发权限冻结。我们要透明，但不能傻白甜。”

　　裴听霜点头，“我已经联系了几家友好企业，准备组建算力共同体。等试点跑通，直接推向市场。”

　　我看着系统界面。建筑值现在是143。离200还差57。量子计算中心的图纸静静躺在解锁区，等着最后一块拼图。

　　但这一步，我们走对了。

　　以前是别人定规则，我们想办法绕。现在是我们出方案，别人不得不接。不是靠吼，不是靠硬扛，是用制度设计反杀。

　　沈砚秋把笔帽拧紧，放在桌角。“今晚我要改几版协议文本，确保监督条款不留漏洞。”

　　裴听霜伸了个懒腰，“我去盯资本市场反应，顺便看看有没有新玩家想加入。”

　　我留在主控台前，重新打开系统后台。监督委员会的架构图正在生成，权限分级、审计路径、应急响应机制，一层层铺开。

　　手指还在敲桌面。哒，哒，哒。

　　像在输入命令。

　　窗外天色未亮，机房的散热风扇持续低鸣。数据流在光纤里奔涌，无声无息。

　　我调出日志接口配置页面，准备设置自动预警规则。

　　就在点击确认的瞬间，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是沈砚秋发来的。

　　“第一批测试账号已生成，密码加密发送，有效期七十二小时。”

　　我回复了一个“好”字。

　　然后继续往下操作。

　　权限分配表加载完成，五个外部IP段被标记为“观察者模式”。

　　我勾选“启用实时行为追踪”，点击提交。

　　系统提示：

　　【非核心日志接口已开放】

　　【监测程序启动】

　　【首次访问记录将于90秒后生成】

　　我盯着倒计时。

　　60秒。

　　裴听霜在微信里说，已经有媒体注意到三家国际机构的动向，财经频道准备做专题报道。

　　45秒。

　　沈砚秋发来更新后的协议附件，新增了三条审计红线。

　　30秒。

　　我右手搭在键盘上，左手摸了摸工装外套口袋里的微型计算器。

　　20秒。

　　主控台右侧的小屏幕上，流量曲线微微波动了一下。

　　10秒。

　　我没有移开视线。

　　倒计时归零。

　　第一行访问记录出现在日志窗口。

　　来源IP：103.28.154.227

　　身份标识：Zurich_Internet_Audit_Unit

　　请求类型：GET /logs/scheduler_v3

　　时间戳：05:17:00.003

　　系统没有报警。

　　一切正常。

　　我松开键盘，靠向椅背。

　　就在这时，另一块从未启用过的子面板忽然亮起。

　　红色字符逐行浮现：

　　【检测到非常规协议握手】

　　【数据包特征匹配：TTP-C2-EXOTIC】

　　【关联历史事件：第389章电磁脉冲攻击序列】

　　我身体一僵。

　　手指重新放回键盘。

　　准备调取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