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墨水洇开一小团。裴听霜刚放下笔，我正要开口，指挥室的终端突然亮起红光。

　　系统弹出一行字：“反卫星武器系统已解锁，需在24小时内完成首节点部署，否则自动降级为预警模式。”

　　我没有动，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建筑值消耗150点，是目前最大的一笔支出。上一章末尾产业集群落地带来的+50建筑值刚刚到账，加上之前攒下的储备，刚好够用。

　　“程卫国。”我按下通讯键，“带上工具包，酒泉方向有任务。”

　　“又要跑戈壁？”他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背景有金属碰撞声，“这次又是什么宝贝？”

　　“比你修过的所有雷达加起来都重要。”我说，“我们得建一个基站，能打掉天上的眼睛。”

　　他沉默了一瞬，“明白了。”

　　军方派来的工程师姓李，四十多岁，穿着旧式迷彩服，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民用项目不能动用军事资源。”

　　我把终端递给他看。红色指令还在闪烁。

　　“这不是请求批准。”我说，“这是通知你参与。”

　　他皱眉，但没再说话。

　　车队凌晨出发，天没亮就到了酒泉郊区那片废弃测控站。混凝土掩体还在，铁门锈得拉不开，我们从侧边翻进去。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远处天线塔歪斜着，像断了骨头的臂膀。

　　“电源线路还能通吗？”我问李工。

　　“理论上可以接驳市电。”他说，“但设备老化严重，不建议承载高功率系统。”

　　“我们不用军规设备。”我说，“用现有的，拼一个能扫描轨道的阵列出来。”

　　他摇头，“精度会差很多。”

　　“差到什么程度？”我问。

　　“可能连卫星影子都抓不到。”

　　我打开系统界面，调出模拟推演画面。屏幕上，一颗伪装成气象卫星的飞行器正缓慢划过中国上空，每隔十分钟拍摄一次地面热源分布。

　　“它已经在拍了。”我说，“48小时后，所有科研基地的位置、用电规律、人员流动都会被传回境外服务器。”

　　李工盯着画面，脸色变了。

　　“如果现在不动手，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就不是在这儿讨论怎么建基站，而是在地下掩体里等命令撤离。”我说。

　　他没再反对。

　　程卫国爬上主天线塔，背着焊枪和接线盒。他把三台报废的通信雷达拆开，取出接收模块，用锅炉房找来的铜管做支架，重新组装成三角阵列。风沙打在他脸上，他一只手扶住横梁，另一只手拧紧螺丝。

　　“信号滤波算法我发你了。”我在下面喊，“接入试试。”

　　他接通线路，调试几分钟后跳下来，“能扫到低轨目标，信噪比勉强达标。”

　　“够用了。”我说。

　　李工检查完电路图，签了应急授权书。他的笔迹很重，最后一划几乎戳破纸面。

　　监测系统启动后两小时，屏幕跳出一组异常信号。跳频模式，加密方式陌生，但我一眼认出它的哈希特征——和第571章那个富豪携带的瑞士银行密钥完全一致。

　　“他们把它变成轨道监听装置了。”我说。

　　程卫国凑过来，“这颗星不在公开轨道数据库里。”

　　“本来就不该在。”我说，“它是用来盯我们的。”

　　我调出系统数据库，找到“曲率场局部扰动”技术图纸。这是唯一能非破坏性干扰卫星通信的方式。原理是模拟大气电离层突变，让目标卫星误判环境风险，触发安全返航协议。

　　“需要相位同步。”我对程卫国说，“你负责调整发射角度，我要确保干扰波束精准覆盖它的轨道窗口。”

　　他点头，去操作控制台。

　　李工站在旁边，看着参数输入过程，“你们这个系统……真的只是民用技术研发平台？”

　　“它只是按规则运行。”我说，“谁让它解锁什么，它就提供什么。”

　　“可这种级别的技术……”他没说完。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打断他，“准备启动干扰。”

　　倒计时十秒。

　　程卫国确认相位角锁定，我按下执行键。干扰波束发射，屏幕上代表目标卫星的光点开始抖动，轨迹出现微小偏移。

　　三分钟后，信号频率下降，进入低功耗待机状态。

　　“它在转向。”程卫国说。

　　又过了五分钟，轨道测算显示，那颗卫星正在脱离原路径，朝南太平洋无人区漂移。

　　“成功了？”李工问。

　　“暂时压制。”我说，“它还会回来，或者换另一颗顶上。”

　　“但至少现在，它看不到我们。”程卫国擦了把汗，嘴角扬起一点，“二十年了，第一次亲手挡住天上的监视。”

　　李工默默打开平板，开始写报告。写到最后，他抬头问我：“我能申请常驻吗？”

　　我没回答，只说：“基站必须二十四小时运转，数据要实时备份到离线服务器。”

　　我把反卫星系统运行日志加密存档，同步上传至三个不同物理位置的存储点。每一份都设了多重验证，只有我和程卫国知道提取方式。

　　夜幕降临，风沙小了些。天线阵列缓缓转动，发出低沉的机械声。我站在主控台前，手指敲着桌面，节奏和系统心跳同步。

　　屏幕上，那颗被驱离的卫星信号已经消失。但在更远的地方，另一颗光学侦察星正悄然调整姿态，镜头对准这片戈壁。

　　程卫国蹲在电源箱旁检查线路温度，发现一根接口松动，立刻拧紧。他抬头看了眼监控屏，“明天还得加固接地。”

　　李工合上电脑，“我会让后勤组送一批备用模块来。”

　　我点点头，目光没离开轨道图。新的信号波动出现了，极细微，频率不稳定，像是某种自适应扫描的前兆。

　　“它在试探。”我说。

　　程卫国站起身，走到我身边。

　　“要不要再打一次？”他问。

　　我盯着那个移动的光点，没有马上回答。

　　干扰可以重复，但敌人也会升级。这一次我们靠密钥溯源锁定了目标，下一次呢？

　　我打开系统界面，查看剩余建筑值。数字跳动了一下，+5，来自稀有金属提炼厂今日产能结算。

　　还不够。

　　“先记录所有参数。”我说，“等裴听霜那边资金到位，我们要建第二座基站。”

　　程卫国应了一声，开始整理数据包。

　　李工忽然说：“刚才那段干扰信号，我已经录下来了。要不要上报总参？”

　　“不上报。”我说，“这是我们自己的防线，自己守。”

　　他没再坚持。

　　外面，最后一缕光线沉入地平线。基站内只有设备指示灯在闪，红绿交替。

　　我调出全球卫星动态图，标记出过去十二小时所有经过中国上空的未知信号源。一共七个，三个已确认为商业气象卫星，两个属于国际空间站协作项目，剩下两个无法识别。

　　其中一个，正是此刻正在调整轨道的那颗。

　　它缓缓转动，太阳能板展开，镜头对准地面。

　　我的手指停在键盘上。

　　干扰程序已经准备就绪，只需要一个指令。

　　我按下回车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