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零三分，终端屏幕上的加密消息还没散去。我盯着那行字：“原始体信号恢复，位置移动中。”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节奏没变。

　　这不对。晨光号早就断了信号，现在突然出现，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重启了它。是谁？财务总监已经被控制，林雪薇的克隆体也被我们截获。除非克莱因工业还有隐藏节点没被发现。

　　我调出高原基地选址图。坐标还在安全区内，没有外部扫描痕迹。但不能再等了。如果对方顺着旧信号链反向追踪，我们的窗口期可能只剩几小时。

　　我拨通裴听霜的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启动B级响应，切断所有对外端口。”

　　她问：“发生什么了？”

　　“有东西醒了。”我说，“在我们以为它已经死掉的地方。”

　　她沉默一秒，回了一句：“好。技术组马上排查。”

　　挂了电话，我把系统后台切到建筑值结算界面。金融胜利带来的2000点已经到账。但要解锁“基因修复分支”，需要5000点。差得远。

　　沈砚秋的消息在这时进来：“我和裴听霜半小时后到高原点位，现场勘测。”

　　我没回，只发了个确认符号。

　　天刚亮，车停在海拔4500米的山口。风很大，吹得人站不稳。裴听霜下车第一件事就是把ZIPPO打火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在手里转了一圈，又放回去。她没说话，直接走向主控舱。

　　沈砚秋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全息投影仪。她走到一块平坦岩石上，打开设备，蓝黑色钢笔在空中轻点，三组模型立刻浮现：地热管道、风力发电机阵列、冰川融水净化站。

　　“这里可以闭环。”她说，“废水处理后能回灌冷却系统，不需要外排。”

　　我看了一眼数据。温度零下十八度，空气含氧量不到平原一半。第一批运来的供电模块已经出了问题。低温让电路板收缩，接头无法闭合。卫星信号也弱，上传进度卡在53%。

　　这不是人为阻挠，是自然本身在拦我们。

　　我打开原世界的记忆库。地热导管布局需要调整。我把参数重新输入系统，把地下岩层热量引导到主控舱外围，形成局部升温区。芯片运行温度必须保持在五度以上，否则会锁死。

　　沈砚秋看着气象模型说：“风速五点七级，预计五点到六点会降到三级以下。那是最佳通电窗口。”

　　裴听霜点头：“备用储能装置已经就位。风力和地热双源并联，能撑过启动阶段。”

　　我下令：“准备预设程序。”

　　系统开始扫描已建成设施。两处地下仓储中心、三座野外观测站，全部纳入高原基地附属单元。进度条卡了几秒，然后跳出提示：

　　【附属设施认证通过，建筑值+480】

　　总建筑值跳到2480。还是不够。离5000差得远。但系统规则很明确——实体设施必须真正运行才能计入评分。图纸再完整也没用，必须亲眼看到它运转。

　　“通电测试，现在开始。”我说。

　　沈砚秋把全息模型锁定在主控台。裴听霜站在红色按钮前，手放在上面。她没点燃打火机，只是用它当作信物，轻轻按了下去。

　　嗡——

　　低沉的震动从地面传来。远处的垂直轴风力机缓缓转动，叶片切开寒风。地热泵启动，管道内的导热液开始流动。净水系统的指示灯由红转绿，储罐压力正常。

　　监控画面显示：温度+3.2℃，湿度45%，气压稳定。

　　成了。

　　主控舱的灯一盏盏亮起，淡蓝色光网覆盖整个区域。这是第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封闭式基因研发中心。不在城市，不在监管视线内，而在无人区的高寒地带。

　　我正要调出系统界面，终端突然闪红。

　　【检测到十二国联合侦察信号，高频追踪波段锁定当前坐标，预计接触时间：6小时42分钟】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停在键盘上。

　　不是单一国家，是十二国情报机构协同推进。消息泄露了。可能是旧信号链被截获，也可能是内部渠道出了问题。但现在没时间查。

　　“关闭所有广播频段。”我下令，“启用伪装信号源，向西北方向扩散。”

　　沈砚秋立刻坐到通讯席，打开干扰程序。“我会伪造团队入驻记录，制造人员密集假象。”

　　裴听霜拿起对讲机：“通知B组，车灯全灭，绕行南坡。再调两支运输队过来，空车也要走一遍路线。”

　　她放下对讲机，看了我一眼：“他们以为我们还没开始建设。”

　　“那就让他们继续这么想。”我说。

　　系统界面再次刷新，弹出新提示：

　　【基因修复分支激活条件更新：实体基地运行中，等待最终确认】

　　还差一步。只要我按下确认键，就能消耗5000建筑值解锁技术蓝图。但现在不能动。一旦触发大规模数据上传，信号强度会暴露位置。我们必须先稳住敌人节奏。

　　沈砚秋把三盆绿萝摆在控制台角落。一盆靠近雷达屏，一盆放在通讯器旁，最后一盆对着主入口。

　　“威胁、诱惑、共情。”她低声说，“我已经布好了。”

　　裴听霜把打火机收回口袋，站在我旁边。风从门外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卷发。她没去整理。

　　“第一批筛选名单到了。”她说，“都是内部推荐，背景干净。三个有高原设备维护经验。”

　　我点头：“等信号干扰完成后再开启招聘流程。”

　　主控舱的灯光稳定亮着。雷达图上，十二个红点正在接近。距离6小时42分钟。

　　我手指继续敲着桌面，节奏没变。

　　沈砚秋监听到第一条境外频道信息：“目标区域出现异常能量波动，建议派遣特种小组先行侦查。”

　　她立刻发送伪造日志：一组地质勘探队临时驻扎，携带小型发电机。

　　裴听霜收到后勤回复：“伪装车队已出发，预计两小时后进入视野范围。”

　　我调出基因修复分支的技术预览图。一棵倒悬的树状结构悬浮在界面中央，连接着人类、植物、微生物的基因链。它能实现稳定嵌合，让优化特征代际传递。

　　这不是改良，是重塑。

　　但解锁它的代价，是必须活到最后。

　　我正要关闭界面，终端突然震动。

　　一条新消息自动解码：

　　“原始体信号转向西南，速度加快。”

　　我看了一眼地图。那个点正在移动，而且方向直指高原基地南线缓冲区。

　　裴听霜也看到了。她抓起对讲机：“C组注意，南坡三号岗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沈砚秋快速调出监控画面。南侧山脊的摄像头拍到一道模糊轮廓，贴着岩壁快速移动。

　　我没有动。

　　手指还在敲桌面，一下，一下，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