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掉观察舱的监测针，手背还留着针眼。计算器屏幕亮着，上面跑着刚结束的推演结果：太平洋中部坐标，72小时后，第二次电磁冲击。

　　我把数据发给裴听霜。

　　她回得很快：“空头仓位已建好，三家保险股，覆盖诺瓦科技承保的全部核能项目。”

　　我没说话，直接调出系统内“风险对冲”模块。界面弹出三组数据：外壳应力纹扩展速率、冷却泵轴承疲劳值、主磁约束环微形变累计量。全在警戒线上方。

　　这不是故障预警，是倒计时。

　　我点开建筑值面板。当前数值：1873。三代机研发门槛是1900。

　　差27点。

　　够买半吨钨合金，不够建一个测试节点。

　　裴听霜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平板，屏幕显示海外保险交易所实时行情。“赔款流程走不通常规路径。”她说，“他们不会主动赔。得逼他们动。”

　　我点头。

　　她把平板翻转，调出财经媒体后台权限页。“我已经让记者备好了稿子。”她说，“标题是《某国实验堆突发临界警报》，不点名，但附了三张热成像图——全是上次停机时截的温度异常帧。”

　　我扫了一眼。图里没有反应堆编号，只有模糊轮廓和红色高亮区。

　　够用了。

　　“发吧。”我说。

　　她按了发送键。

　　十分钟后，第一篇快讯上线。两分钟内被七家转载。第三分钟，有专家开始连线解读，说“材料疲劳不可逆”，“设计冗余不足”。

　　我盯着主控台右下角的小窗。那里挂着三家承保公司的股价曲线。绿线开始抖动。

　　第十一分钟，绿线变红。

　　第十三分钟，其中一家公司股价跌停。

　　裴听霜敲击键盘，下单指令发出。她卖出了全部空头合约。不是平仓，是加速踩踏。

　　第二家公司股价应声跳水。

　　第十七分钟，这家公司发布公告：启动紧急赔付程序，金额上限为合同约定的百分之六十。

　　二十分钟后，第三家公司跟进。公告措辞更软，但写了“基于公众安全考量”。

　　赔付款到账时间：T+1。

　　我打开资金流水界面，等那个数字跳出来。

　　二十四小时后，上午九点零三分。

　　第一笔到账。四千三百万元。

　　第二笔到账。三千一百万元。

　　第三笔到账。两千八百万元。

　　合计一亿零两百万元。

　　裴听霜把转账凭证截图发到通讯频道。“矿权交易协议已签。”她说，“西南省份，云岭县，稀土伴生矿，储量报告我看了，够三代机用十年。”

　　我调出系统建筑值面板。

　　数值跳动。

　　1873→ 1901→ 1905→ 1912。

　　停住。

　　三代机研发图纸解锁。

　　主屏幕弹出新窗口：【技术解锁：高超音速飞行器气动构型与矢量推进协同模型】。

　　下方小字提示：【需配套材料实验室同步建设，建议优先部署】

　　我点开资金流向图。

　　所有赔付款都进了同一个监管账户。账户名称是“龙国新能源风险共担基金”。

　　我放大最后一笔支出记录。

　　发现标记：【审计协议绑定：实时财务追踪】。

　　再点开，跳出一行小字：【境外服务器响应端口：443，加密标签ID：NOVA-AUDIT-0419】

　　和上一章U盘里的编号格式一样。

　　我把它复制下来，粘贴进系统防御模拟模块。

　　选中“反向溯源”选项，点击加载。

　　进度条开始走。

　　0%→ 12%→ 27%。

　　这时，主屏幕右上角弹出红色提示框：

　　【外部监控已激活】

　　我没有关它。

　　也没有点确认。

　　我伸手摸进口袋，把玻璃管拿出来。硅土还在里面，灰白色，颗粒细小。我把它放在桌面，正对着摄像头。

　　然后我按下回车键。

　　模拟模块开始运行伪装协议。它把所有资金支出动作，拆成三百二十七个小额交易，每笔都绕过监管标签的触发阈值。

　　其中一笔，打给了酒泉旧雷达站改造项目。

　　一笔，付了程卫国订做的新型导热管定金。

　　一笔，转入贵州超级节点二期用地保证金账户。

　　还有一笔，金额九元八角，备注是：办公室绿植养护费。

　　我盯着那行备注看了三秒。

　　然后把玻璃管放回口袋。

　　裴听霜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矿权交割完成。对方要求我们签一份补充协议。”

　　我问：“什么内容？”

　　“要求接入财务系统，做季度审计。”她说，“理由是基金出资方有权监督资金使用。”

　　我敲击桌面，节奏没变。

　　“让他们接入。”我说。

　　“你确定？”

　　“接入。”我说，“但只开放‘绿植养护费’那一笔的明细。”

　　她顿了一下：“……明白。”

　　我调出三代机初步架构图。屏幕左侧是气动外形建模，右侧是推进系统参数表。中间空白处，系统自动填入一行字：【当前可用建筑值：1912】

　　我点开材料清单。

　　第一条：高温陶瓷基复合材料。

　　第二条：稀土永磁体阵列。

　　第三条：微型惯性导航单元。

　　每一条后面都标着所需建筑值。

　　我拖动鼠标，把“稀土永磁体阵列”那一行拉到最上方。

　　旁边弹出提示：【该材料依赖云岭矿区供应链，建议同步启动运输通道建设】

　　我点确认。

　　系统弹出新窗口：【运输通道建设任务已生成，预计耗时：14天，需建筑值：37】

　　我扫了一眼当前值。

　　1912减去37，剩1875。

　　还是够。

　　我切到资金界面，找到那笔九元八角的支出。

　　点开详情。

　　收款方：龙国心理研究所后勤处。

　　用途：绿萝采购及养护。

　　我记下收款账号最后四位：6023。

　　这个号，沈砚秋用过。

　　不是这次，是更早。

　　我把它输入系统日志搜索栏。

　　回车。

　　跳出三条记录。

　　最近一条，时间是三天前。内容：【绿萝采购单已签收，附带土壤湿度检测报告】

　　再往上一条，是上周。【绿萝运输途中温控异常，补发两株】

　　最早一条，是上个月初。【绿萝交付至主控区，摆放位置：左前方第三格】

　　我盯着“左前方第三格”看了两秒。

　　那里现在放着一台备用服务器机箱。

　　我起身，走到机箱前，拉开侧板。

　　里面没有硬盘，只有一块电路板，连着一根细线，通向墙角的电源插座。

　　我拔掉那根线。

　　机箱风扇立刻停转。

　　我把它放回原位，合上侧板。

　　回到座位。

　　主屏幕上的三代机架构图还在。

　　我点开推进系统参数表。

　　把“微型惯性导航单元”的参数栏，手动改成：【待校准】

　　系统没报错。

　　也没提示。

　　只是那行字，变成了灰色。

　　裴听霜又发来一条消息：“查尔斯那边有动静。”

　　我点开。

　　是一张截图。

　　日内瓦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诺瓦科技总部大楼监控画面。

　　电梯停在B2层。

　　门开。

　　走出来的人，穿深灰色工装外套。

　　右肩有一道三厘米长的旧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