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看着眼前这位金牌经纪人，脸上那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表情，极其诚恳地回答。

　　「好的，我问问我经纪人。」

　　「叮。」

　　一声轻响。

　　王姐端着咖啡杯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指尖鲜红的蔻丹与洁白的骨瓷杯壁形成了某种静止的艺术。

　　她纵横娱乐圈十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场翻脸的，虚与委蛇的，为了挖墙脚打得头破血流的……

　　可她从未见过，当自己——一个顶级经纪公司的合伙人，手握无数 S+资源的大佬——抛出橄榄枝时，对方的第一反应是「我问问我经纪人」？

　　这是礼貌的拒绝？

　　不像。

　　看沈浩那真诚得仿佛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的表情，完全不像。

　　这是一种新型的凡尔赛？

　　王姐感觉自己的大脑，第一次因为一个艺人的脑回路，发出了过载的蜂鸣。

　　更让她世界观崩塌的还在后面。

　　沈浩当着她的面掏出手机，解锁，点开免提。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就像呼吸。

　　「浩哥！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又充满活力的声音。

　　王姐的职业本能让她下意识就想站起身回避，这涉及到艺人内部的机密通话。

　　「王姐，坐。」

　　沈浩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她不用动，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

　　「自家人，听听没关系。」

　　自家人？

　　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

　　王姐僵硬地坐了回去，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试图用苦涩的液体镇定神经。

　　她感觉自己像在围观一场极其荒诞的行为艺术。

　　「小张，」沈浩对着手机，语气轻松得像在和邻居唠嗑，「从一个野生经纪人开始，现在成了我的专属经纪人，感觉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小张瞬间受宠若惊：「那必须好啊！跟着浩哥有肉吃，顿顿都有！」

　　「嗯。」

　　沈浩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一枚核弹。

　　「那你……考虑想换个公司吗？」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

　　过了足足五秒，小张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里面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和天大的委屈。

　　「浩哥……你……你终于想明白了？」

　　「我早就想给你找个大公司了啊！可你之前不是说，不想被大公司那些条条框框束缚，喜欢自由发展吗？我才没去跟人谈的啊！」

　　「我以为你要自己开工作室呢！我都把章程、股权分配和未来三年的人员规划都做好了！」

　　沈浩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略带无辜的困惑表情。

　　「哦？有么？」

　　电话那头的小张，不说话了。

　　坐在对面的王姐，也不说话了。

　　她捏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位爷，到底是真忘了，还是装的？

　　不管是哪一种，都……好欠揍啊！

　　沈浩没给两人太多思考的时间，他做出了一个让王姐从业生涯都为之震撼的动作。

　　他直接把手机递到了王姐面前。

　　「喏，你们自己沟通。」

　　「小张，辛苦你和王姐聊聊，她是你未来的领导。你们谈谈薪资待遇、发展规划，以及公司能给你配几个助理。」

　　王姐下意识地接过那只还带着沈浩体温的手机，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沈浩那张云淡风轻的脸，第一次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降维打击」。

　　这已经不是在挖墙脚了。

　　这是把墙角连带钢筋混凝土地基一起打包空运到你面前，还附赠一份未来五十年的装修效果图。

　　等王姐和小张用颤抖的声音约好了下午见面详谈的细节后，沈浩拿回手机，挂断。

　　他看了一眼手表，仿佛刚才只是解决了一件「今天中午吃什么」级别的小事。

　　然后，他拨通了第二个电话。

　　依旧是免提。

　　「喂？浩子干嘛！？」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浓重键盘手气息的、略带不耐烦的声音。

　　「黑哥，来活了。」

　　「我操！」

　　黑哥的声音瞬间热情了三百个百分点。

　　「这次准备搞哪个？是不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惹到您了？告诉我名字，我让他电脑里的毕业论文秒变葫芦娃！」

　　王姐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这又是什么路数的朋友？

　　听起来不太正经，但好像……业务能力很强？

　　「有个活儿。」沈浩言简意赅。

　　他把自己刚刚那个「三人 CP」的荒诞计划，用最简洁的语言，对黑哥复述了一遍。

　　「需要你这边，准备一些我和杨央、王白舟三个人相关的素材，要么 P图，要么找现成的，核心是要营造出『我们三个人关系匪（GAY）浅』的氛围。」

　　电话那头，黑哥沉默了。

　　王姐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这个计划太离谱了，连这种听起来就不太正经的朋友都觉得荒谬……

　　然而，下一秒，黑哥的声音带着一种找到知音般的狂喜，从听筒里炸了出来！

　　「不用 P！浩哥！我手里有现成的！」

　　「之前你们录《花儿》那个综艺，我不是全程跟拍吗？我存了好多你跟杨央的『亲密』照片！」

　　「什么你在他背后，借着帮他整理衣领的名义摸他后颈啊；什么你们俩在篝火晚会，头靠头说悄悄话，他笑得一脸娇羞啊；还有他喝醉了被你半搂半抱扶回房间，第二天早上他出来的时候，嘴唇都是肿的！当时我就觉得这俩人不对劲！」

　　黑哥越说越兴奋：「我本来想着，等你哪天真成了顶流，我把这些料分批放出去，怎么也能在三环内换个厕所。没想到啊浩哥！你直接自己要用了！」

　　沈浩听出了黑哥话里的意思，他笑了。

　　他对着手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说道：「黑哥，你放心。」

　　「我一定会努力成为知名演员，顶流男星。」

　　「让你得偿所愿，早日在三环内，拥有一个带全景天窗的厕所。」

　　「噗——」

　　王姐刚喝进去的一口咖啡，又差点喷出来。

　　「那必须的！」黑哥被打了鸡血，「对了浩哥，我手里这些素材，可能不够劲爆？」

　　「我看了下，这些照片搞个 UC震惊体的标题没问题，但要实锤『擦边出柜』，还差点意思，不够一锤定音。」

　　「有猛料。」

　　沈浩的嘴角，勾起一抹猎人般的微笑。

　　「你现在，直接去找《罪案拼图》的导演张成，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告诉他，我要剧组刚拍好的，我和杨央客串的那场对手戏的最高清片段。」

　　「绝对精彩。」

　　王姐坐在对面，听着这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整个人都麻了。

　　沈浩，只用了两通电话，不到十分钟。

　　就将一场足以颠覆一个顶流事业的风波，变成了一场他亲手导演的、全民狂欢的序曲。

　　而且，还顺便把自己的经纪人给卖了。

　　不，是送了。

　　王姐低头看着自己面前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再抬头看着沈浩那张帅得人神共愤、却又写满「乐子」的脸。

　　她作为金牌经纪人的经验和直觉，在这一刻，不再是发出警报。

　　而是发出了贪婪的嘶吼！

　　风险？

　　危机？

　　在绝对的掌控力面前，这些词汇都显得无比可笑！

　　她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浮现出无数个名字和项目。

　　联系一下《蓝雨》的导演？

　　不，格局小了！

　　如果……如果沈浩和杨央这次的 CP感真的能引爆全网，那……

　　那是不是可以动用顶级关系，去接触一下那位正在筹备新片的……李安大导？

　　一个疯狂到让她自己都战栗的念头，在王姐的脑海里，破土而出，疯狂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