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忽略沈浩西装下那件惊世骇俗的「战衣」，单看他此刻。

　　他安静地坐在窗边。

　　午后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那张无可挑剔的侧脸呈现出古典雕塑般的质感。

　　会议室的布置极简且昂贵。

　　胡桃木长桌，线条流畅的意大利设计师座椅，墙上挂着几幅风格前卫的摄影作品。

　　品味不俗。

　　王姐忽然「咦」了一声，眉梢轻轻挑起。

　　旁边的小张立刻化身捧哏，凑趣地小声问：「姐，怎么了？」

　　「这家『时光旅拍』，在寸土寸金的茂名路上，占了一整栋花园小洋房，这会议室的布置，没个几百万下不来。」

　　王姐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专业的光芒。

　　「这品味和财力，比我想象中要好。」

　　她最初选这家公司，只是看中对方的办公地点，没料到是个隐藏的实力派。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两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一身质感极佳的棉麻休闲装，留着一丝不苟的艺术家发型，浑身散发着「我是顶级摄影师」的精英气场。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

　　妆容精致，名媛范十足。

　　男人快步上前，热情地伸出手，目标明确地对准了王姐。

　　「王姐！久仰大名！我是唐森，时光旅拍的主理人。」

　　他的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带着几分粉丝见到偶像的激动。

　　「我们团队仰慕您很久了，一直想和您旗下的艺人合作，尤其是杨央老师，没想到今天您能亲自过来，真是我们的荣幸！」

　　王姐礼貌地与他握手，心里迅速做出判断。

　　她一边听着唐森滔滔不绝地讲述品牌理念，一边飞快地在手机上给沈浩发了条信息。

　　【这人，一个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富二代，凭一腔热爱和钞能力在玩票，没被社会毒打过。】

　　【你来聊，速战速决。】

　　沈浩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当着王姐的面，回了个「好」字。

　　等唐森终于喝了口水，有了个停顿的间隙，沈浩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攫取了全场的注意力。

　　「唐主理，你好，我是沈浩。」

　　他微微颔首，脸上挂着商业谈判中那种标准而疏离的微笑。

　　「这次我们来，是想代表我的团队，入股你们公司。」

　　唐森直接愣住了。

　　连旁边那个一直安静玩手机的名媛女孩，都好奇地抬起了头。

　　入股？

　　王姐亲自带人来谈入股？

　　天大的好事！

　　然而，沈浩接下来的话，让会议室的空气骤然紧绷。

　　「用一种不涉及现金交易的方式，来完成这次收购。」

　　唐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王姐默默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试图压下自己再次狂飙的血压。

　　来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沈浩完全无视了对方的错愕，自顾自地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稀缺性。唐主理，杨央是顶流，但顶流不止他一个。加上我，我们这个团队就具备了不可复制性和爆炸性话题度，这是纯粹的流量无法比拟的资产。」

　　他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形象授权。我们入股后，我个人，以及我团队未来所有核心成员的肖像权，都可以独家授权给时光旅拍。这意味着，你们拥有了一个可以持续产出顶级内容的宝库。」

　　他竖起第三根手指。

　　「第三，流量经济。我本人自带黑红流量，杨央和王白舟的『世纪官宣』，将由我们主导。而时光旅拍，将作为这场全民狂欢的『独家指定合作婚拍机构』，出现在所有通稿里。这波免费曝光的价值，王姐比我更清楚。」

　　王姐点点头，表示赞同。

　　过程离谱，但结果确实诱人。

　　沈浩示意了一下小张。

　　小张立刻将笔记本电脑转向唐森，播放了一段从未公布过的，《花儿与少年》的海外花絮。

　　画面里，沈浩和杨央在佛罗伦萨的夕阳下，在圣母百花大教堂的穹顶，留下了无数极具故事感和氛围感的镜头。

　　每一帧，都美得堪比电影海报。

　　唐森的呼吸，渐渐急促。

　　作为顶级摄影师，他能清晰看到这些画面背后蕴含的巨大商业价值。

　　沈浩看着他的表情，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抛出最后的杀手锏。

　　「唐主理，你扪心自问。」

　　沈浩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如果没有我们，你们能拍到……这样的照片吗？」

　　话音落下，他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自己合身西装最上面的那颗纽扣。

　　动作不大。

　　却足以让对面的人，窥见那西装革履之下，隐藏的惊涛骇浪。

　　一抹极细的，带着精美蕾丝花边的黑色绑带，从白衬衫的领口，暧昧地探出头来。

　　禁欲的商业精英外壳下，是堕落而妖冶的极致诱惑。

　　唐森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色欲，只有艺术家看到神迹时的狂热与痴迷！

　　他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

　　「所以……」

　　沈浩看着对方上钩的表情，顺势站起身，靠在背后的墙上，随意摆了几个致敬《断背山》的经典造型。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压抑、克制，却又在细节中流露出无尽张力的男性之美。

　　「麻烦你转达给你的老板。」

　　沈浩的声音恢复了商业精英的冷静。

　　「我们时间有限，选择很多。希望他，尽快回复。」

　　唐森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看着沈浩，如同看着一个行走的艺术品，眼中全是痴狂。

　　然而，就在这气氛推到极致的时刻。

　　一个弱弱的、带着不确定和惊喜的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

　　「请问……您是张哥吗？」

　　一直沉默的名媛女孩，忽然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小张。

　　小张一愣：「你认识我？」

　　「我是『摊饼后援会』的群管理，好舒！」女孩激动得脸都红了。

　　小张也兴奋起来：「呀！原来你就是小冯呀！咱们在群里聊了好久了！太巧了！」

　　他转过头，激动地对沈浩介绍。

　　「浩哥！这是小冯！从《诡校》那会儿『二秒神祇』出圈开始，就有了第一个你的粉丝群！她就是群管理啊！你的骨灰级老粉！」

　　「太巧了！」

　　「？？？」

　　沈浩脸上的商业微笑，凝固了。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嘴角肌肉的僵硬，能听到自己大脑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发出「嘣」的一声脆响。

　　脑海中的 CPU瞬间过载，警报声拉满！

　　【警告！警告！检测到骨灰级粉丝单位！】

　　【警告！当前场景：商业谈判（骚操作版）！】

　　【警告！当前着装：西装革履+蕾丝战衣（已暴露）！】

　　【警告！当前姿态：致敬《断背山》（装逼中）！】

　　无数个念头如同弹幕般疯狂刷屏：

　　『粉丝？』

　　『我的？』

　　『骨灰级？』

　　『她看见了？』

　　『她全程都看见了？！』

　　沈浩缓缓地，一帧一帧地低下头。

　　他看了一眼自己为了「艺术献身」而微微敞开的领口。

　　那抹风骚的黑色蕾丝，此刻正对他发出无情的嘲笑。

　　他又缓缓地，一帧一帧地抬起头。

　　他看向那位正用一种……他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我就知道」、「果然如此」、「磕到了」、「大大牛逼」等复杂情绪的崇拜眼神，看着自己的……老粉。

　　那眼神里没有鄙夷或震惊，反而闪烁着一种见证了偶像「神性」的光辉！

　　刚才那一套行云流水的骚操作……

　　那一番关于商业价值和艺术献身的激情演讲……

　　那几个自认为帅裂苍穹的致敬造型……

　　全都在自己粉丝的 360度无死角高清围观下，完成了？

　　沈浩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感觉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蓝屏，只剩下滋滋作响的电流声。

　　他维持着靠墙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尊被历史风化了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