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海看着门口脸色变幻不定的杜贾民，心里也是直犯嘀咕：

　　“这家伙……到底来干什么的？看这架势，不像来找茬，倒像是来上坟的。”

　　他本来都做好准备了，如果对方真是来找麻烦的，他就立刻掏出那张证件，把协会的虎皮拉出来唬人。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他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还是简短地回答了对方：“姓方。”

　　此刻的杜贾民，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

　　他既想试探出这位方大佬潜伏在此的目的，又怕哪句话不对，触怒了对方，再体验一次空中飞人。

　　虽然理智告诉他，在这种地方对方应该不敢打死他，可是……

　　“万一呢？我这点工资玩什么命啊！”

　　就在这尴尬与紧张气氛交织的节骨眼上，监控室的门“滴”一声，又被刷开了。

　　只见老陆嘴里叼着根牙签，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人还没完全进门，那套例行的吹嘘就已经开始了：

　　“小方啊，不是哥跟你吹，想当年……”

　　他话刚说了一半，眼角余光瞥见监控室里还站着个穿着黑西装，一看就不是保安的陌生面孔，声音戛然而止。

　　老陆脸上的慵懒瞬间收敛，目光飞快地扫过杜贾民胸前那张醒目的工牌——董事长保镖团队！

　　完了，查岗的！还是董事长直属的保镖！

　　老陆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平时溜号摸鱼、上班下棋的黑历史要是被捅上去，这饭碗怕要是保不住了。

　　他连忙挤出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笑容，试图转移话题，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哎呦，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这位领导，您是来视察工作的吗？需要我跟您汇报下吗？”

　　一时间，监控室里三人面面相觑，诡异的沉默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最终还是老陆最先反应过来，他脸上堆起殷勤的笑容，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方浩海和杜贾民之间半个身位。

　　“这位领导，您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小方他是新人，不太懂规矩，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您多包涵，多包涵！”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给方浩海使了个眼色。

　　杜贾民被老陆这一打岔，也稍微回了点神。

　　他看着老陆那副把自己当成上面领导的模样，再偷瞄一眼方浩海那平静到他心底发毛的眼神，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举报？立功？

　　别逗了，这种狠人潜伏在这里，必然有天大的图谋。

　　自己这点小身板掺和进去，怕不是哪天就要“意外”失踪了。

　　报仇？

　　那一拳的滋味他可不想再尝第二次。

　　杜贾民干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陆师傅是吧？没事，你不用紧张，我就是跟方……方先生之前有一面之缘，今天碰巧见到了，过来叙叙旧。”

　　他对着老陆摆了摆手：“能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吗？我有点私事想单独跟方先生说一声。”

　　老陆心里嘀咕：“一面之缘？叙旧？这俩词放一起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但对方是董事长保镖，他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哈腰：“哎，好，好，你们聊，你们聊！”

　　不过，老油条的本能让他临走前找了个借口：“我拿个手电筒。”

　　快步走到方浩海旁边，借着身体的遮挡，用极低的声音快速提醒了一句：“董事长保镖，注意点。”

　　然后，老陆赶紧溜出了监控室，门一关，监控室里再次只剩下两人。

　　杜贾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努力维持着脸上那摇摇欲坠的平静，做着最后的挣扎，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方……方大佬，咱们、咱们就当没见过？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方浩海一看他这怂样，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上次那一拳八成是给这家伙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了。

　　他怕不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隐世高手或者危险分子，以为自己跑到这里是微服私访或者执行秘密任务什么的。

　　既然如此，方浩海自然得把这场戏演下去，把大佬的姿态摆足。

　　一口答应下来反而显得心虚，容易让对方事后回过味来，导致节外生枝。

　　他可是很满意现在这份工作，清闲，还能修炼，唯一的夜班难题也被【钢铁意志】完美攻克。

　　于是，他微微后靠，语气淡漠地反问：“你在跟我谈条件？”

　　杜贾民心中猛地一沉，腿肚子都有点发软，带着颤音连忙解释：

　　“不、不敢！大佬，我……我就是个小保镖，混口饭吃，我发誓，我绝对没见过您！今天什么都没发生！”

　　方浩海又面无表情地试探了两句，确认这家伙单纯就是怕死，外加有点小聪明。

　　如今，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抛出了酝酿已久的绝杀：“能够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杜贾民听到这句话，脑袋里“嗡”的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恨不得穿越回去抽死那个主动跑鸿门宴来的自己。

　　虽然这份工作让他前期投入了一大笔“诚意”，到现在一个子都还没挣回来，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真没了！

　　为了保住小命，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大佬，我辞职！我马上滚蛋！离开寰宇，离开新安都行！您、您高抬贵手，放过我……”

　　方浩海看着对方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知道时机成熟了。

　　他话锋一转，仿佛施舍般抛出了那个早已准备好的鱼饵：

　　“不过嘛……足够的代价，有时候也可以让人变得善于保守秘密。”

　　在杜贾民茫然的目光中，方浩海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这样，把你的工资卡给我，在我离开这里之前，里面的钱，我先替你保管着。我放心，你也安心，明白吗？”

　　杜贾民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明白，大佬您放心！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钱包，抽出那张绑定工资的银行卡，双手颤抖着，恭恭敬敬地递到了方浩海面前的桌子上。

　　破财消灾！破财消灾！他在心里疯狂安慰自己。

　　方浩海没有去接那张银行卡。

　　现金更稳妥，也更符合他此刻的人设，谁家大佬亲自去ATM机取钱的？

　　他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杜贾民立即心领神会，丝毫不敢在这件事上敷衍。

　　他几乎是动用了所有能短期筹到现金的渠道，甚至咬着牙借了一笔网贷。

　　只为凑出一个应该能让方浩海满意的数字，让自己的诚意显得足够有分量。

　　买命钱嘛，不寒碜。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方浩海其实并没真打算黑下这笔钱。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靠吓唬人，敲诈勒索来的钱，他拿着烫手，也违背他的原则。

　　他盘算着，等自己实力足够，不再需要靠装腔作势来震慑杜贾民这种小角色时，找个机会把这笔钱还回去。

　　现在，这只是权宜之计，收一笔临时保管的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