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虽然北城区42区还算是城区，但有时候唐烈真觉得这里就是个乡村。

　　最高的建筑物是工厂厂房，实际上也就不超过20米，还会因为占地面积太大显得矮，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大量的自建板房。

　　要说什么地方最适合问话，当然还得是服务业小店，最好是有吧台那种餐饮业小店。

　　很快唐烈和二狗就找到了地方——

　　一家小店就开在空旷的建筑工地外面。

　　说是小店其实是一辆三轮车，如果不是有烤架点着火，很容易认成收垃圾的。

　　凳子是用钢管和铁片搭的，桌子是随便在生锈铁桶上盖个铁片，三轮车棚子上挂个显示屏给顾客解闷，还挺别出心裁。

　　按道理来说正经的酒吧肯定最适合打探消息，评估一下这地方的状态，但那种酒吧大多都开得比较隐蔽，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

　　这种小贩反而比较好问话：他还得做生意呢。

　　老板是个一眼看上去就是女性的人，头发也很复古，齐肩短发染了个绿紫色，身上穿的也很普通，就是单纯的长袖和牛仔裤。

　　年纪绝对不超过二十，甚至可能没成年：看上去很健康，没有病理性的皮肤特征，仅仅是有一点干燥，身上没有明显的义体，脸上都是灰但还是难掩女性特征...

　　简单来讲就是曲线很健康，不是很突出但绝对是一眼女。

　　而且上菜的时候也喜欢笑，给人感觉很有活力。

　　狗子戳了戳唐烈：“这老板挺漂亮。”

　　唐烈有点惊讶：以这个世界的审美来讲，这就是个纯粹的普通人，绝对称不上漂亮。

　　但对他来说，简单一点就是正常。

　　各种浓妆艳抹的个性妆对他来说反而是扣分项，特别是那种带着金属链条的装束...

　　没想到二狗竟然也这么觉得？又或者就是看见女人感觉有些新奇？

　　唐烈想了想说到：“那你去讲话？”

　　二狗愣了一下，随后深沉地说到：“好。”

　　这下轮到唐烈愣住了：这小子的声音一下子换了个音色，像是嗓子里含了坨铁块，面相都变了，变得...

　　“小丑。”唐烈摇头，“真是个小丑。”

　　“你懂个屁，《牛子战士》第一次拿捏女人就是这样的...”

　　“小丑...”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摊位面前，老板抬起头来朝着两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脸上的汗滴掉进烤炉里发出呲呲的声音。

　　“你们好，两位客人来点什么？”

　　看着老板闪亮的大眼睛和灿烂的笑容，二狗一下子就卡壳了。

　　唐烈就在二狗后面提膝踹了他一下。

　　“噢...呃，你这里...你这儿主要是卖什么的？来点招牌菜。”

　　“招牌菜？”老板听到这词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来，“哈哈...你这人真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

　　“你跑到我这种路边摊问招牌菜？我都是搞到什么卖什么，硬要说招牌菜，那就是我的手艺——”

　　唐烈看着烤炉上的东西抽了抽脸，忍住没说话。

　　二狗这小子，刚才还在念叨“拿捏女人”，这会儿已经完全被拉扯进去了，搭在电线杆上的手也放了下来，整个人像个二傻子一样凑着头盯着老板看：

　　“那今天有什么？”

　　老板显然段位比二狗这小处男高一点，笑得更明显了：“今天呀，有新鲜的玩意儿：城里的蟑螂和乡下的蟑螂你喜欢哪一种？”

　　不错，唐烈膈应的原因是烤炉上的东西明显是蟑螂。

　　这些蟑螂显然和他认知里有点不太一样：体型最小的也有鸡腿大小，肚子那还和烤鸡腿一样用刀给划开了。

　　虽然也不是没吃过这东西，但还是有些膈应。

　　二狗就没什么反应，注意力还是全在老板身上，这个问题一下子又给他问住了：“蟑螂还分城里的和乡下的？”

　　老板理所当然地说到：“城里吃的东西又多又杂，重口味；乡下的要跑很远才能吃一顿饱的，肌肉结实重口感。”

　　城里的重口味，乡下的重口感。

　　别说二狗被玩弄了，唐烈都傻了，这话题还能这么扯的，干咳一声决定强行进入正题：

　　“都来两串，就在这吃，再给你加点小费，就坐这聊聊天。”

　　“啊？”

　　唐烈的加入让老板一下子有些紧张。

　　客观的说，二狗是个纯二愣子，和熟人讲话还好，和陌生人讲话不是紧张就是被牵着鼻子走，心里面那点想法一点都兜不住。

　　只是讲两句话，人畜无害的本质就暴露了。

　　但唐烈不一样。

　　【猿人手臂】这套设备让他的身高暴涨一截，原来只有一米六七，现在看上去最少有一米七七，在佣兵中不算高，但在阴阳不良的穷鬼里已经算是鹤立鸡群。

　　而外骨骼会让他的体格看上去异常的壮，走起路来金属框架在罩袍下发出声响，踏在地上还很沉重——

　　工人不会在休息时间穿着外骨骼乱跑，只有赛博格佣兵才会带着武装乱跑。

　　况且唐烈身上的血腥味很新鲜，一整夜的大雨都没洗干净。

　　人面对更强大的生物就会恐惧和颤抖，这是本能。

　　唐烈抬手从二狗脖子里拿出了有钱的芯片，拍在桌子上：“放心，只是聊聊，没什么恶意，我们刚到这附近，需要了解一些信息。”

　　老板看了看芯片，手却没有伸过来，显然是纠结自己拿还是不拿。

　　见此情况，唐烈只能叹了口气，又把二狗给推了出来：“和他聊也可以，但这小子没见过女人，他想上你，我怕他误事。”

　　二狗猛地转过头来，脸上红得像猴子屁股。

　　老板尴尬一笑，还是把芯片收了起来：“两位坐，但是我这个...呃，我只是卖吃的，暂时没有卖春的打算...”

　　“我...”

　　二狗盯着唐烈，憋了一大口气。

　　这回是真让他憋难受了：怪唐烈介入吧，确实是自己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说他那句话直接吧，他又觉得真男人这么问也没什么问题。

　　他本来也是想这么问的——《牛子战士》的录像带里就是这么干的。

　　可是...怎么就感觉这么难受呢？

　　“噗嗤...”老板的笑声打破了二狗的尴尬，“你们真好玩儿，我本来以为你们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佣兵，现在看来都是讲道理的。

　　坐吧，正好这会儿也没什么客人，你们想知道什么？

　　对了，我叫艾拉。”

　　眼看谈话进入正题，唐烈抓着烤蟑螂串坐在了一旁。

　　虽然老板好像一下子理解错了什么——

　　他唐烈确实是杀人不眨眼的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