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离后颈只剩半寸，齐辰猛地侧头，肩胛撞上金属冷光。剧痛炸开，血顺着战术服裂口往下淌，但他借着反冲力往前扑了一步，指尖在键盘上狠狠敲下回车。

　　“成了！”

　　广播系统嗡地一响，高频脉冲音瞬间灌满整条走廊。三十多个实验体动作齐齐一顿，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身体僵住，脚步错乱。

　　齐辰右手拔出U盘塞进内袋，左手撑住护士站台面站起来。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沙哑声音：“徒儿，银针非止痛之物，乃定魂之器。”

　　他一愣。

　　这声音……华云生？

　　没等他反应，太阳穴像被钉子扎了一下，疼得眼前发黑。紧接着，掌心一凉，三根细长金针凭空出现，泛着幽蓝微光，入手沉稳。

　　神医副本的记忆翻涌上来。

　　不是模拟，是觉醒。

　　他咬牙抬头，目光锁住护士长。她正摇晃着要站起来，右手又抬起了骨锯，嘴里发出机械音：“清除目标……启动自毁协议……”

　　齐辰冲上去，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两名实验体扑来拦截，他一个侧滑躲过第一人，第二人挥刀砍向小腿，他跃起蹬墙借力，落地时已逼近护士长背后。

　　双指夹针，出手如电。

　　左风池，右风池。

　　两枚金针精准刺入脖颈两侧穴位。护士长浑身一震，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眼珠剧烈转动，蓝光标记忽明忽暗，像是信号正在崩溃。

　　她跪倒在地，双手抓着地面，指甲刮出刺耳声响。

　　“别……别让我动手……我不想……”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不再是机械腔调，而是带着哭腔，“求你们……停下……我女儿还在等我……”

　　齐辰喘了口气，退后半步，手指搭在第三枚金针上。

　　他知道这一针不能乱用。

　　刺深了，能封喉致命；刺浅了，压不住信号反扑。华云生说过一句话，他一直记着：“医者执针，不是为了杀人，也不是为了救人，是为了让该说话的人，说出真相。”

　　他盯着护士长颤抖的背影，开口：“你女儿没死。”

　　女人身体猛地一僵。

　　“她在城西福利院，编号137。每年冬天都会画一幅画，一个小女孩穿红衣服，手里拿着糖葫芦。她管那孩子叫‘小山楂’。”

　　护士长缓缓转过头，脸上全是泪痕，嘴唇抖得说不出话。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那是我给她起的……没人知道……连王海都不知道……”

　　齐辰走近一步，金针扬起，直指咽喉。

　　“现在你可以选择继续当杀人工具，或者告诉我，二十年前那晚，是谁签了第一份人体实验同意书。”

　　针尖抵住喉结，微微颤动。

　　护士长呼吸急促，眼泪不断往下掉。她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是你母亲……齐夫人……她签的……但她是为救你……你是第一个实验体……001号……当年你才三岁，先天基因缺陷，活不过五岁……她拿自己和你的命做赌注，换来了药剂原型……可王海偷走了数据，把所有人变成试验品……包括我……我本来只是个值班护士……那天晚上我看到了手术过程……他们逼我签字……不然就杀了我弟弟……后来我死了……可他们又把我复活了……改造成01号……”

　　她说一句，喘一口，像是要把二十年的憋屈全吐出来。

　　齐辰站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

　　母亲……是自愿的？

　　她不是受害者？

　　她是发起者？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护士长脖颈上的蓝光突然剧烈闪烁，她眼神一空，机械音再度响起：“检测到记忆泄露……执行清除程序……”

　　她抬起手，骨锯对准自己脖子，像是要切断神经节点引爆全场。

　　齐辰眼神一冷，猛然拔出两枚风池针。

　　这一拔，等于切断外部控制信号，但也放开了她体内残存意识的枷锁。

　　护士长动作顿住，整个人软了下去，伏在地上抽泣。

　　“别让我杀她……别让我杀小山楂……我答应过要接她回家的……我答应过的……”

　　齐辰蹲下身，最后一枚金针仍悬在她喉前。

　　“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女人抬起头，满脸泪水：“她……像我……圆脸……左眼角有颗小痣……爱笑……每次看到糖葫芦就蹦起来……我说长大给她开一家店，专门卖山楂做的零食……我说叫‘小山楂铺子’……她最喜欢听这个……”

　　她说着说着，笑了，又哭了。

　　齐辰收回金针，轻轻放进袖中暗格。

　　就在这时，整条走廊的实验体同时瘫倒，像是集体断电。骨锯、剪刀、输液架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警笛声由远及近。

　　特警破门而入，迅速控制现场。有人冲过来要扶护士长，齐辰伸手拦住。

　　“别碰她。她刚脱离控制，神经系统不稳定，需要静养。”

　　那人点头，转身去调度医疗组。

　　齐辰站起身，摸了摸胸口内袋，U盘还在。他又看了眼窗外，天已经亮了，阳光照在玻璃上，反射出一片白光。

　　他没有动。

　　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句话——

　　“你是第一个实验体，001号。”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些年获得的能力，是不是早就埋在基因里？模拟器只是唤醒？还是说，这一切本就是母亲计划的一部分？

　　他甩了甩头，把这些念头压下去。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医院外传来直升机轰鸣声，应该是军方支援到了。沈知夏应该也快联系上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握针的地方，还残留一丝温热。

　　华云生教他的不只是针法。

　　是判断。

　　是取舍。

　　是用最狠的手段，撬开最深的真相。

　　走廊尽头，一名特警正给护士长戴上约束带。她没反抗，只是低声问：“我女儿……真的还活着吗？”

　　齐辰走过去，看着她眼睛：“我不会骗一个母亲。”

　　女人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谢谢……谢谢你没让我亲手杀了她……”

　　齐辰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这时，对讲机响了。

　　“齐队，墓地发现异常，监控拍到王海昨夜进出过你父母的合葬区，现场有挖掘痕迹。”

　　齐辰眼神一沉。

　　他转身朝出口走去，步伐稳定，每一步都踩得结实。

　　身后，阳光慢慢铺满整个走廊。

　　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准备车辆，去东山公墓。”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

　　齐辰挂断，将一枚沾着蓝光残留的金针从袖中取出，放在掌心看了一眼，然后收进战术手套夹层。

　　风从窗口吹进来，掀动了他的衣角。

　　他抬脚跨过地上散落的骨锯，走向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