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把合同放进公文包，钢笔还留在桌上，笔帽开着，像刚才那人走时没来得及收好。他没急着离开，而是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

　　门被推开，沈知夏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张氏集团的人到了，在外面等你。”她说话很轻，但眼神清楚。

　　齐辰点头，起身整理了下袖口。他知道这波人不好谈。之前两次接触，对方都以“评估风险”为由压价，态度模棱两可。但今天他们又主动要求见面，说明事情有转机。

　　会议室里，张氏代表已经坐在对面。西装整齐，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可手一直放在膝盖上，时不时抖一下。他看了眼手表，眉头皱了半秒。

　　齐辰坐下，没开口，先倒了杯咖啡，推到对方面前。

　　“您女儿今天钢琴比赛吧？”他说。

　　那人猛地抬头，瞳孔缩了一下，像是被人突然戳中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

　　“猜的。”齐辰靠在椅背上，“你西服内袋露了半张琴谱，曲子是《月光》第三乐章，刚好是青少年组决赛指定曲目。而且你看表的时间，和比赛开始时间对得上。”

　　对方没说话，手指慢慢收紧，指节有点发白。

　　沈知夏这时走过来，把一张卡片轻轻放在桌角。纯白底面，只印了一串数字和字母组合：PCH-09。

　　张氏代表扫了一眼，呼吸明显乱了一拍。

　　“协和医院儿科心脏中心特需通道。”沈知夏说，“明天就能安排入院评估。”

　　那人身体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齐辰看着他，没再说话。识海里，一道界面缓缓浮现。

　　【商业心理分析启动】

　　眼前的数据开始流动：

　　-表层诉求：压低估值，争取技术优先权

　　-情绪波动点：提及家庭、健康、时间压力

　　-隐藏动机：资金缺口极大，急需短期注入三亿以上现金流

　　-关键软肋：子女先心病术后恢复不稳定，近期复查指标恶化

　　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高价值情感锚点，建议切入医疗资源交换模式。”

　　齐辰睁开眼，语气没变：“您不是在谈生意，是在赌命。”

　　张氏代表的手停在合同签字处，笔尖悬着，墨水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黑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声音有点抖。

　　“那我直说了。”齐辰往前倾了点，“您最近跑了七家医院，想找特需床位做二次手术，没人敢接。协和排期要三个月起步。但如果现在追加三个亿投资，我可以让人明天就给您开通绿色通道。”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对方盯着他，眼里全是震惊和怀疑。

　　“你说真的？”

　　“不信你可以打个电话。”齐辰掏出手机，推过去，“就说‘齐辰推荐’，找李主任。”

　　几秒钟没人动。

　　然后那人突然站起来，拿起手机就往外走。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拨号音。

　　沈知夏看了齐辰一眼：“真能安排？”

　　“不能。”齐辰摇头，“但我认识一个医生，他能。”

　　沈知夏愣住。

　　“你是说……骗他的？”

　　“不是骗。”齐辰笑了笑，“是给他希望。只要他签了字，我就必须兑现承诺。这就是规则。”

　　外面脚步声回来，张氏代表冲进会议室，脸涨得通红。

　　“我要追加三个亿！”他几乎是喊出来的，“现在就签！马上打款！”

　　齐辰没动，只是拿起笔，递过去。

　　“补充协议写清楚，投资额度上调至八亿，分两期到账。第一期五亿，二十四小时内到账。”

　　“没问题！”那人抓起笔就要签字。

　　“等等。”齐辰按住合同，“还有一条——所有资金用途必须接受第三方监督，监督方由我们指定。”

　　“这……”那人犹豫了。

　　“您女儿的病等不起。”齐辰看着他，“而我们的项目也等不了。要么全信，要么全拒。”

　　对方咬了咬牙，终于落笔。

　　签字完成那一刻，齐辰脑中“叮”的一声。

　　【商业心理分析术突破瓶颈】

　　【解锁群体决策预判功能】

　　【可影响百人级董事会决议倾向】

　　他没笑，也没松口气，只是把合同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一眼新增条款。

　　沈知夏站在窗边，低头看手机。屏幕亮着，是一条刚收到的消息：

　　“PCH-09通道已激活，请于明日九点前带患者就诊。”

　　她抬头看向齐辰，眼神变了点什么。

　　不是佩服，也不是崇拜，更像是一种重新认识。

　　齐辰把笔放下，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三下。

　　节奏和刚才那人抖腿的频率一样。

　　“下次谈判，换一家医院。”他说。

　　沈知夏问：“为什么？”

　　“协和只能用一次。”齐辰看着窗外，“人一旦尝过甜头，就会以为每次都能等到救兵。”

　　会议室门打开，张氏代表拎着公文包准备走，脚步有点虚。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

　　“齐总……如果……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还能……”

　　话没说完，自己卡住了。

　　齐辰点头：“有机会。”

　　那人走了。

　　沈知夏收起手机，走到齐辰身边。

　　“你觉得他会反悔吗？”

　　“不会。”齐辰说，“人在绝望时做的决定，最坚定。”

　　他说完，伸手去拿桌上的钢笔。

　　笔尖朝外，像之前那样。

　　但他这次没盖上笔帽。

　　沈知夏注意到，他的左手无名指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数什么。

　　“你在算什么？”她问。

　　“他在签字前，看了三次表。”齐辰低声说，“第一次是紧张，第二次是焦虑，第三次……是希望破灭前的最后一眼。”

　　他顿了顿。

　　“其实比赛早就开始了。”